牛楣兒一席話,使得張員外的神智受到極大的刺激。立地成佛,還是立地成魔?他思謀了一宿,覺得自己沒有退路,退卻就是找死。人活著就是這樣,勢力大了,壞人也可偽裝成好人。一個好人,沒有勢力,也隻能是受氣。郭允禮不就是一個例子嗎?他倒台,完全是符合當今的世道。想到郭允禮的下場,張員外想通了,自己不能犯那個傻。現在趁他下台,正好去找無為把修縣城的工程包下來,賺它幾萬兩銀子,把捐助的錢再撈回來。這樣白白落個大善人的名頭,豈不是更好?
張員外兀自笑了:世道就是這樣,誰玩得轉,誰就在別人眼裏高出一等。他想到手裏還有一樣稀世之寶,是出手的時候了。把來路不正的東西放在手裏,萬一出點什麼紕漏,還不如換成銀子更踏實些。
從張府傳出的消息很快到了曹西山那兒。
曹西山找到了車宅第。
車宅第說:“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曹西山說:“郭大人繼承‘公生明,廉生威’的箴言,卻受到小人謀害,我作為曹端的後人,怎能貪圖小利,而忽視大義!”
車宅第說:“這就對了。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
二人密謀一番,給張府回了信,約定明日午時,在鳳華山莊見麵。
等待的時刻是那樣漫長。
午時未到,一個戴著水晶鏡的人邁著四方步,仰著頭進了鳳華山莊。他在二樓的雅間裏,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他就是曹西山。他在想,這個人要是不來,大夥兒的精心策劃,不等於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半個時辰過去,曹西山快坐不住的時候,樓梯上響起腳步聲。
步履蹣跚,似乎很沉重,一步一步地接近了。
一個人的影子,從樓梯處伸了出來。
他穿著長衫,戴著禮帽。帽簷下的一張臉給人以陰沉的感覺。
曹山西終於看到了這張熟悉的麵孔。他心跳得快要壓不住了,站起來點頭致意。
來人壓低嗓音說:“來了?坐。”
曹西山問:“請問先生貴姓?”
“本人姓賴,名伍。”
曹西山不無失落地哦了一聲,問:“你不是張員外?”
“什麼張員外?本人賴伍。你要見的是貨呀,還是人呀?”
“當然是貨了。”
“銀票準備好了嗎?”
“你的貨呢?我先要驗收。”
“哈哈哈哈,不愧是老醯兒啊,俺河北人做生意的老師傅。放心。”
曹西山見他兩手空空,必定無貨。可就在這一不經意間,他從懷裏掏出件東西,打開包裹,頓時金光閃閃。
是一匹馬,一匹金馬。高約三寸半,長四寸多。馬頭傲嘯著,馬蹄奔騰著。
這是一匹什麼樣的馬啊,世界在它眼中恐怕都在沸騰。
這就是傳說中的金馬駒。
曹西山愛不釋手。他動搖了,金馬駒給他的視覺衝擊之強,直至顛覆原來的理想。
那人見他發愣,手比劃著提醒他說:“曹掌櫃,曹掌櫃。這個數怎麼樣?”
曹西山一口應承說:“好,成交!”
話音剛落,門咚地一聲開了,郭允禮無為趙大年等人如神兵天降。趙大年一手奪過了曹西山手中的金馬駒。
曹西山直了眼,說:“我還沒給你們發信號呢!”
無為說:“這個就省了吧。我們抓的是張員外。”
曹西山說:“張員外?他是賴伍。”
無為爽笑:“你被騙啦,曹掌櫃。你真是認貨,不認人人呀!”
“賴伍”終於恢複本原的身份,翻著眼冷笑:“抓我?也不看看張員外的身份,瞎了你的狗眼!”
無為說:“你挖墳掘墓,目無國法,喪盡天良,早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