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麵前這支小巧的10毫升水晶玻璃試管裏盛裝的玫紅色液體就是“野玫瑰”。她是人類迄今為止所知藥效最猛烈的致幻類精神藥物。說簡單點,她就是史上最強毒品。
然而,最強的毒品在問世之初卻並不是毒品,也不叫這個有點浪漫又點野性的名字。
作為一種人工合成的高分子化合物,她原本有個極為繁複拗口的學名。拗口到什麼程度呢?據說在“第113屆國際阿茲海默症協會”年會上,雖然當那位儀態溫婉、口齒清晰的女研究員刻意地用平緩的語速小心翼翼地讀出她的名字,但還是在第15個音節處咬傷了舌尖。
所幸,憑借著在多年科研工作中所磨練出來的那份處變不驚,這位名叫簡一玫的美女研究員還是順利地完成了10分鍾的介紹。但是與會的那些生物醫藥界頂尖人物們,除了那位美女唇間的一點動人猩紅外,對這款號稱
“能夠徹底治療阿茲海默症”的新藥沒有表現出一丁點興趣。
這倒也不能怨怪那些大佬們屍位素餐、有眼不識金鑲玉。在舊曆22世紀,縱然科技已經足夠昌明,但是人類對於阿茲海默症所引發的腦組織不可逆病變仍然束手無策。用當時生物醫藥領域科研實力最為雄厚的“多巴胺”公司董事長高砂秀徹的話說,“想要用藥物根治AD(阿茲海默症簡稱)?那我還是把資金投給瘋人院那個瘋子吧,畢竟他申請的局部腦組織移植手術項目看起來更有希望成功……”言下之意,用藥物實現對病變腦組織複原的想法比瘋子還瘋癲。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權威論斷“珠玉在前”,生物醫學界對於簡一玫的研究成果從一開始就抱有一種天然的不屑。而這種態度,本也在簡一玫的意料之中。但盡管有這樣的思想準備,在年會後由會議東道主“多巴胺”公司舉行的酒會上,她還是用一整瓶烈酒把自己灌醉了。
想起十年前,當她剛出生的兒子在基因篩查後被認定為40歲後有15%的幾率會患上AD,她的心裏就仿佛被硬生生塞進了一顆地雷。隻經過了一天的考慮,她就決然放棄了自己從事多年、並且眼看就要出成果的研究項目,毅然開始了對“徹底治愈AD藥物”的研發。從此,這位曾被學界譽為“天才美少女”的研究員、這位單親媽媽,開始了她“自毀前程”的10年研究。
10年寒苦,辛酸不能與外人道。特別那些為了籌集研究經費而不惜自薦枕席的屈辱,更是她身體和精神上最痛的傷口。幸好有兒子天真爛漫的笑臉做創可貼和止疼劑,不然她絕對堅持不到藥劑試驗成功那天。
然而,就在簡一玫的研究即將進入最後的臨床試驗階段時,一直給予她“無私幫助”的多巴胺公司突然停止了一切資金和技術的支持,並且要求她上繳所有試驗數據。她帶著萬般不解找到了她的“恩主”高砂秀徹,期望從他嘴裏聽到“是個誤會”這句話。
但是,日理萬機或者萬雞的高砂先生並沒有見她,而是給了她一紙有自己瀟灑簽名的查封實驗室的書麵命令。
憤怒的簡一玫在當天夜裏就把高砂秀徹堵在了他的一處秘密公寓門口,這裏曾是她和他“交易”的地方。看著房間內那些熟悉而令她反胃的裝飾,自己所經受的屈辱,她感覺到自己心裏的那顆地雷馬上就要提前爆炸了。
為了保留一絲轉圜的餘地,她還是強行壓抑著怒火,盡量保持溫婉的語氣,詢問麵前這個微禿的矮個男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個男人單薄的嘴角輕翹著,一邊用手指摩挲著簡一玫的發梢,一邊用老師教訓學生的口吻說:“人家都說你是天才美少女。看看現在的你,‘少女’已經不是了,‘美’嘛,我在床上也看膩了。原本以為就剩下‘天才’二字還算貼切,如今看來也是名不副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