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苗姨突然叫了他一句。
何震聽到她這樣稱呼自己,覺得又熟悉又陌生。
還在本家的時候,苗姨一直這樣叫他,後來他來了t市,身邊隻有苗姨照顧他的生活,就讓苗姨叫名字,她許久不這樣叫他了。
“苗姨,怎麼了?”何震問她。
“少爺要是真的喜歡,就別把人關著了。她不是自願又遭到非議,是要恨你的呀。”苗姨很替他以後擔憂。
“我沒有喜歡她,隻是覺得新鮮而已。不過下次出去記得先介紹她是我女朋友,誰敢多說一句那就是駁我麵子,我跟他沒完。”何震說道。
苗姨點頭,“好的。”
“時候不早了苗姨,早點睡覺,也叫她早點睡。我這邊比較順利,再過四天就可以回去,到時候給你帶點C市特產。”
“好的,知道了。”
掛了電話,何震站在酒店落地窗邊去看外頭夜景,底下燈光璀璨川流不息,心頭卻回響著苗姨說的那句“她會恨你的”。
他心想,狄墨恨不恨的有什麼要緊,他又不會被她拴住,隻要想看見她的時候她在,不想的時候她就……
何震停止了這設想,覺得和康信公司的合同文件還有許多地方需要確認一下,該去繼續看了。
蒼山別墅裏,苗姨從庫房回了大廳,見狄墨沒再看電視,正在何震書房研究一本畫冊。
她本來想從何震書架裏找幾本小說打發打發時間,無意看見那畫冊隨意擺在一摞書上頭,裝訂有些粗糙,封皮都泛黃了,顯然時間久遠。
她翻開內頁,發現是一整本素描畫,有的畫完了,有的未完成,大部分畫右下角都有一個鉛筆寫的HZ。
HZ,是指何震的名字吧。狄墨看著那些畫,有靜物,風景,還有人物,畫的居然很不錯,看不出那個人居然還有藝術細胞。
“阿震小時候很愛畫東西,小學的時候作業本都被畫滿了,因為這個還挨了他爸爸一頓打。”苗姨看著那畫冊,回想起從前,眼裏帶著溫柔笑意。
“怎麼不見他父母,是在別處住嗎?”狄墨聽苗姨提起來何震父親,隨口問了一句。
“他父母去的早,是意外。那時候他才十二歲,知道了消息也沒有哭,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開始接管家裏大小事務。後來才發現他那段時間經常躲在被子裏哭,哭的第二天起來眼睛都是腫的。”苗姨說著也是無盡唏噓,十分傷感。
狄墨想起了自己。
小時候父親就多病,纏綿病榻許多年,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母親終究需要人依靠,又尋了繼父重建家庭,隻是繼父性格不是很好,對她經常不冷不熱的,她怕母親難過也是默默忍著。
後來她在外上學,假期回家時看到繼父那邊的弟弟喊著自己的母親叫“媽媽”,母親竟是那樣溫柔的看著他,還給他織著一件毛衣。
那天狄墨夜不成寐,在被子裏哭了一晚,也不敢出聲,第二天借口學校有事,早早走了。
後來她畢了業,母親隻打了個電話問了幾句,她便說留在t市工作了,再無多言。
她覺得這世上的歡喜多種多樣,悲傷卻大致相同。
狄墨不願意再想舊事,回過神,發現何震的畫冊已經被她無意識的翻到最後一張。
紙上是一幅少女肖像,長發微卷,明眸善睞。看得出何震極其用心的勾勒了她的眉眼,黑白的畫麵也精彩傳神。
落款沒有前麵何震常用的名字縮寫,隻用黑色的碳素筆寫了一個字。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