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書房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味兒,她剛踏進去就忍不住狠狠皺了皺眉,強忍著心中騰起的厭煩之感才沒有轉身就走。
她順手將門闔上之後朝裏走去,卻發現書房裏的窗子居然一扇也沒有開,難怪裏麵的味道會這般難聞。
又走了幾步,就看見隻穿了一身明黃褻衣的鳳敬站在書桌後正執筆寫著什麼。
偌大的禦書房裏居然沒有一個伺候的宮人。
“陛下?”
她眉眼清冷,走上前拱手喚了一聲,語氣毫無波瀾。
“愛卿來了啊!”
鳳敬像是才發現有人進來似的,正在寫東西的手一下子頓住,他抬眸看了眼蘇傾予,臉色看起來比昨晚在宮宴上時還差。
蘇傾予雙眼微微眯起,仔細觀察著鳳敬的臉色,隻見其印堂發黑,神庭穴隱有一團黑氣,便疾步上前抬手扣住了鳳敬的手腕。
指尖動了動,臉色猛地一變問:“五髒衰竭,命枯之象,一月之內必喪黃泉,不該如此才對……陛下到底做了什麼?”
倒不是她有多關心鳳敬的生死,相反,她恨不得對方趕緊以死償了蘇家百條人命。
可眼下時期特殊,蒼燕國的人還在長安城內,四方列國無一不覬覦著垂垂老朽的天秦。
若鳳敬現在死了,迫於國不可一日無君的壓力,扶新君上位。
且不說在這亂世,泱泱大國這般匆忙易主,接下來將麵臨著多少壓力,再嚴重些,其他六國可能會趁亂聯手圍攻天秦,屆時就連反擊的餘地都不一定有,
鳳敬到底在想什麼,這些淺顯的東西莫非他都看不明白不成。
“嗬嗬,被你看出來了啊?也是,好歹你也是他的徒弟,怎會看不出來。”
鳳敬低笑了兩聲,那笑印在灰敗的臉上顯得有幾分奇怪。
隻說了這麼一句,他就又重新低下頭執筆寫了起來,偶爾還會輕咳兩聲,本就寂靜的書房因此透出幾分淒涼。
蘇傾予緊皺眉心不語,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後者竟是在擬傳位皇詔。
心中隱隱明白了什麼,可卻又覺得哪裏不對。
她還是想不明白,鳳敬一夜耗盡所有生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隻是她並沒有出聲再問,因為她知道等鳳敬忙完,自會有話對她說。
她往後退了幾步,回到原先的位置,垂眉斂目。
果然,沒過多久,鳳敬就擱下筆,拿起剛擬好,已經半幹的皇詔端詳了片刻,等上麵的墨跡幹透後,他將皇詔對折。
然後拿起桌上一個不起眼的墨色錦盒走到蘇傾予麵前,遞過去的同時道:
“朕擬了雙份,一份交給你,還有一份在另一個人手上,朕死後,你便宣讀聖旨,以龍佩為令,奉玨兒為君。咳咳——”
說著,他劇烈地咳了兩聲。
蘇傾予抿唇伸手接過。
鳳敬緩了緩,接著鄭重道:
“龍佩乃是傳國國璽,此物,與天秦的守護家族有著莫大的關係,若讓它落到他國之人的手裏,後果不堪設想,你一定要保管好。”
“陛下為何偏偏選擇我,一個‘叛國罪臣’之子,‘重罪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