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發生那事之後,霍鈞最不信任的人便是真雲了。這個口口聲聲稱自己為‘師父’的人,沒能保護好他的家人,也沒有給他報仇,更沒有好好的教導他修行。似乎除了收他為徒之外,沒有一件事情能表明,他盡到為人師的責任。
此時,真雲這一番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與三年前他那句‘為師有負於你’一般,進入霍鈞耳中,無比的刺耳。
真雲絲毫不知這些年來霍鈞的心理變化,事實上,這三年來為了找到殺死霍氏全族的罪魁禍首,他與宗門長老踏遍了靈界十九州,付出了多少努力。可那幕後之人行為十分謹慎,毀滅了所有線索,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那些潛伏在浮雲宗的同夥也似乎警覺了許多,再也不曾露麵。若不是這次舞影和肖一平跳了出來,恐怕這屠村之事,也就真成了一樁無頭冤案。
“虛雲,你帶他先下去吧!”真雲心困力乏,搖了搖頭,向霍鈞擺擺手,又交代了一句:“你此時的處境很不妙,宗內還有一些人欲置你入死地。若是可以,你盡量待在宗門之內,那綺雲洞就不用去了。”
霍鈞挺了挺胸,沒有動身,而是向真雲冷冷問道:“若那幕後之人的目的真是霍雲龍。我要找到幕後之人,便要去斷魂窖問個究竟,我能去嗎?”
真雲似乎沒有想到霍鈞這樣的請求,一時也不好回答,便道:“你若想去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
莫無心見霍鈞說話神情冷淡,目無尊長,登時又怒血上湧,張口欲罵。
真雲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如實回答:“這霍雲龍性格怪癖,不喜外人接近,你貿然接近斷魂洞,恐怕他會不悅,將你趕出來是小,殺傷了你也不是不可能。”
霍鈞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左袖,冷冷自嘲:“死便死吧,反正也是一個無用的殘廢。”
真雲見霍鈞自暴自棄,苦笑道:“罷了,我有方法。他雖不願接觸生人,但平日裏熱衷煉器,每過一段時間從煉器的弟子手中搶一些煉器的材料,其他弟子見到他害怕,便常常躲著他。你便做個煉器弟子,多準備些材料給他,或許能與他溝通一二。”
“多謝。”霍鈞拱了拱手轉身便走,虛雲忙跟了過去。
霍鈞方走,莫無心憋了許久的那口氣,終於釋放出來:“這小子不服教化,乃是妖孽,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大禍。”
真雲對莫無心的話不做理會,向其他人看去,盛雲、羅雲自然不敢多說什麼,而其他幾個長老則低頭沉思,認真的思考莫無心的話。
霍鈞糟糕的天賦,眾人都是知道的,三年前沒有一個長老認為他能夠在靈修的道路上走下去。可短短三年,霍鈞從一級靈師踏入六級靈師境界,徹底顛覆了眾人的固有觀念。
這般糟糕天賦的靈修者卻比常人修行的還要快,無非有兩種可能,其一是修行了魔門妖法,其二便是那滴‘齧’獸精血在起作用。此時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過,那‘齧’獸乃是血海魔宗聶無血的一個元神分身,雖沒有殘魂在裏麵,但毫無疑問,借助魔宗的精血修煉而成的人,十之八九不會是什麼好人。
照霍鈞目前的修行速度,很可能會出現他們最不願見到的那個結果,那便是霍鈞會成長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大魔頭。
幾位長老都清楚真雲對霍鈞的既愧疚又憐惜還很無奈的複雜感情,除了莫無心無人敢提起這事。
真雲沉默許久,仿佛做出了重大的決定,緩緩起身,對所有人,堅定不移的說道:“自明日起,我親自教導霍鈞。”
在所有長老的震驚中,真雲抬手製止了所有人要說的話:“此事已定,諸位無需勸我。”
……
遙遙蒼空,茫茫雲海。浮雲塔半截塔身,插入雲霄之上,藏身朦朧雲霧之間。
浮雲宗,浮雲塔,第十九層。
這一大早,在煉器坊外,數十個煉器弟子們正聚在最大的那座大鼎爐前,熱火朝天的議論著昨日發生的事情,不時有人對著斷魂窖指指點點,看那些人的畏懼神色,生怕那窖中突然竄出一個怪物似的。
這群人談興正濃,沒人在意一個獨臂少年帶著一條紅毛猴子,穿過兩座鼎爐,緩緩走進了兩個鼎爐之間前方正對的煉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