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家史千般 記一漏萬(1 / 1)

在清朝道光年間,我的高祖由畢節西裏新屯遷來當時叫“大定府仁裏二甲新寨”居住。曾祖於清嘉慶年間生於新寨付家墳。我幼年時曾見過祖父、祖母。祖父有一定文化,擔任公務,秉公正直,重視培育人才,多次設置私塾,聘老師教育青年子弟。祖母勤儉持家,熱愛孫輩。八十壽辰,親友送壽匾祝壽,適逢朱昌趕場,抬匾遊街,隨行武裝數十名,喇叭、鞭炮齊響,群眾注目觀望。設席招待三天,可謂盛況空前。

祖父、祖母去世,先後“做道場超渡”,請道士和幫忙者數十人,敲鑼打鼓,燈燭香煙,日夜不停,起落十多天,錢紙堆積如山,紙人紙馬,一火而焚,人力、物力、財力作無謂浪費。這種迷信活動,反映了當時的社會文化落後,群眾愚昧無知。

我父親略識文化,分家時隻有三母坡土,過春節都吃粗糧。由於立誌擺脫貧困,實行坡改梯、土變田,終歲勤勞,夜以繼日地從事農業操作,節衣縮食積累資金,逐租、買田地,家境日漸寬裕。極盛時期年收糧食達兩百多石(一石400斤)。到了民國30年法幣取代了銀元,不斷貶值後,賣一隻雞的錢可取回一頭牛價租出的土地。我家三分之一的田地是租業,全被取出化為水了。到解放時已呈平衡狀態。可是在畢節窮苦地區,仍被劃成地主,成為革命對象。

在舊社會我鄉遍地栽**,吸煙成風。原是官宦之家,吸了**,頃家蕩產者不乏其人。我家世代不吸煙,父親連葉煙都不吸,注重增收節支,這是致富原因之一。老人家秉性豪爽,剛正不阿,常和當官的據理力爭,嫉惡如仇。一向賞識有才能有技藝的人,常對我們說:“三代為官,不敢輕師慢匠”。輕蔑不學無術、好吃懶做,不務正業的浪子。經常教育我們:“要遵照忠孝傳家,跟讀為本”的家訓,重視培養人才。聘宋小凡先生任教私塾,熱心公益事業,大力資助修建宗祠,使族人不忘祖先“孝義”的優良傳統,增強有理有法的作風;隨時雇人修橋補路、方便行人;組織購買槍彈團結自工,我村從未遭土匪搶劫;凡有失火人家,房屋化為灰燼,立即送飯送糧。我母善於操持家務,教育子女,協助父親興家立業,堪稱典範。

我有姐、兄、弟共六人:二姐在易家,有四個孩子,1939年5月去世,享年36歲。三姐在葛家,不到兩年就去世了,享年20歲。幺姐在黃家,生兩個孩子,先後夭亡,1937年她也去去世,享年27歲。五哥有子女二人,1940年辭世,享年28歲。鈺清弟1944年逝世,享年22歲。他(她)們風華正茂,就與世長辭,主要原因是舊中國貧窮落後,缺醫少藥,一般病都不能治療,許多人尤其是兒童,大多死於非命。這些親人先後死別,兩個老人是何等悲憫可想而知。

我父母是勤儉持家,勞動教育,家境由困苦逐漸寬裕,姐姐們的生活簡單可以想象。五哥大我七歲,幺弟小我三歲,都小於三個姐姐。父母對我們的疼愛、喜歡,屬正常現象。家庭也逐年富起來,所以我的童年乃至青少年時期,生活水平相對是比較如意的。

當時的農村,迷信活動很頻繁,我家也請過道士“念黃經”、“還錢”……等,並多次觀看過這類場合,學會哼一些道士們唱“神歌”的腔調,領一些小夥伴,敲擊銅盆、鍋、碗,按“神歌”曲調亂唱一通。五哥教我和幺弟唱會有簡譜的新歌:“燕兒飛”,“太陽下山了”,“蘇武放羊”……等。父親不時叫我倆合唱給他和客人欣賞。每年春季鄉裏總有一家領頭當“醮主”舉辦“打清醮”,“跳二郎”,那天全鄉男女老少都去看鬧熱。父親帶我去過大寨趙家,發嘎寨孫家,爛壩羅家,水碧灘祝家看“下二郎”。每年陰曆二月初二日朱昌“辦抬閣”(迎神賽會)也是人山人海。還到過沙壩三姐家看“慶炫”。這些玩意是我在兒童時代最感興趣的。

夏季有時和小夥伴到河裏洗澡,有時隨大人用背簍打漁。冬天愛同一些放牛的青少年到甘家溏,黃狗蹍窩,沈家樹林等地烤材火,炸包穀花吃。那時這些地方全是灌木、野草、荒山,早晚常有豺狼出現,各種鳥類飛鳴棲息,四季分明,生機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