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帶有濃重暗示味道的阻止方法確實要求聽話的人有點腦漿,至少天真無邪腦容量明顯有待考證的半獸人就沒聽懂,驚天動地的大聲嚷嚷起來:“你病糊塗啦?你的貼身醫師俺怎麼會不認識?俺和他還差點打起來呢……啊?!你也不記得啦?”
還沒等埃裏克斯反應過來,半獸人已淚汪汪的撲了上來:“曼修……你到底怎麼了?……你怎麼病成這樣連亞爾雅都不記得了?……”
動彈不得的埃裏克斯差點被半獸人身上亂七八糟的味道給熏死,偏偏亞爾雅在旁又不能出聲解釋,隻好勉強集中精神力把聲音直接傳到半獸人的腦子裏,等僵了半天的半獸人哦了一聲開始眨眼睛,埃裏克斯眼前早已開始發黑。
自從知道亞爾雅對自己的感情並不隻是單純的把對妹妹的關心轉移過來的結果後,埃裏克斯就有些不安起來。他一向自詡為冷酷無情鐵石心腸,卻惟獨在感情二字前麵徘徊不前猶豫不決——亞爾雅如此,維克爾也是如此。而相比而言,埃裏克斯對亞爾雅的感情要更複雜一些。
為了讓亞爾雅忠心,給了他妹妹最好的照顧;為了讓亞爾雅心無旁騖,又下令處死了她。
埃裏克斯從不後悔自己作過的事,然而在得知亞爾雅對自己真正的感情後,在知道亞爾雅很可能早就明白他最心愛的妹妹並非病死而是死於自己手裏後,很驚異的,他竟然怕看見那雙滿是溺愛的眼睛,他竟然會想到逃避那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眼神。
現在亞爾雅失憶了,陪了自己近八年的人徹底的忘了自己。好吧,那就讓他永遠都不要想起來,很多事,隻要一個人知道就好。
半獸人亮晶晶的眼睛努力的眨個不停,試圖讓自己更加的天真無邪:“……俺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可不可以再說明白一點?”
再解釋連白癡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家夥是裝糊塗來著?
埃裏克斯幹脆閉上眼,理都不想理這個白癡。
半獸人很無辜的搖搖埃裏克斯——當然,這是以半獸人的手勁而言,事實上埃裏克斯已被搖成撥浪鼓——壓低聲音——當然,這也是以半獸人的音量而言,埃裏克斯敢打賭亞爾雅肯定聽得一字不差,問道:“俺覺得你的邏輯很混亂呢……俺就不明白你怎麼就讓你的貼身醫師變成普通醫師了……這對亞爾雅有什麼好?”
這下埃裏克斯確定這貌似憨厚的小子是真真切切在裝糊塗——難道他就沒看見亞爾雅已在後麵震驚得完全石化了嗎?
“出去!”
“俺沒聽到!”
“出去!”
“俺還是沒聽到。”
“滾出去!”
“俺什麼都聽不到。”
“滾!”
“……俺半獸人決不接受侮辱!”鐵雄鼓著眼轉身,很有氣概的發言:“亞爾雅,你必須道歉!”
亞爾雅的回答是直接抽出五根銀針。
於是半獸人立即很委屈的縮著腦袋小心繞過凶神惡煞的醫師溜了出去。
“埃裏克斯少爺,我想您欠我一個解釋。”亞爾雅冷靜的盯著埃裏克斯。一下子接受太多的信息,反而理不出頭緒來。
“等你想起來,我就告訴你。”有點想睡,還是把頭捂在被子裏比較舒服。
“我的記憶很完整。”
“所以你隻是長得像他而已,碰巧連名字都一樣。”
亞爾雅死瞪著圓鼓鼓卷成一團的被子,突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不假思索的,他一步上前,伸手就把被子扯開:“你想憋死自己啊?!”語氣是他自己都沒料想到的寵溺。
還在裝鴕鳥的某人身子一僵,隨即睜開眼:“我想休息。”
亞爾雅當作沒聽到,他現在隻想解開自己的疑惑:“我以前是您的貼身醫師?”
“不是。”
“……您敢發誓?”亞爾雅緊盯著他。
“當然敢——你覺得光明女神和黑暗之神哪個比較可信?”
魔族信仰的應該是黑暗之神吧。這麼想著,脫口而出的卻是:“您敢以您的人格擔保?”
“可以。”反正亞爾雅以前也隻是自己的專屬醫師——跟貼身醫師還是有差別的——再說了,人格這玩意兒又不值錢。
見埃裏克斯答應得幹脆,亞爾雅倒是遲疑了,怔了一下道:“您……真的要發誓?”
“不是你讓的嗎?”沒聽過失憶的人連智商都會減退啊?埃裏克斯茫然。
“……我有種感覺,這三樣似乎都不太可靠。”
聰明,真不愧在他身邊待了八年。埃裏克斯不禁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話,亞爾雅又道:“以我的生命起誓如何?”
……這個手段……好像很久以前某人用過……
“亞爾雅醫師,其實我跟你真的不熟,你不用想太多——半獸人認人的眼力,一向值得懷疑。”
盡管說這話的人一臉真誠並且所說的也確實是事實,但溫雅的醫師卻莫名其妙的有了上當受騙的強烈感覺。
深吸一口氣,亞爾雅不死心的繼續追問:“埃裏克斯少爺,我是真的……”
埃裏克斯打斷他:“亞爾雅醫師,我也是真的。”
一時間沒跟上埃裏克斯的思路,亞爾雅的大腦呈現短暫的空白:“什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