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長老吧？”半晌埃裏克斯淡淡開口。
冰冷的感覺隨之一減，一群老頭如蒙大赦，趕緊抬頭呼吸新鮮空氣。
無牙老頭連喘幾口，本就恭敬的神態這下更是帶上幾分敬畏：“十人之中我年齡最大，但長老之間並無地位高低之分。”
目光轉向四牙老頭——被瑟尼斯殘忍攻擊過的人，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四牙老頭識趣的跨出一步迎接埃裏克斯的目光：“我排行第五。”
“……你們的排行是按牙齒多少計算的？”
這簡直是在場所有老頭心中永遠的痛。
在沉默中其中一個很勇敢的站出來澄清：“不是。”他張了張嘴：“我排第七。”
第七？那應該是使用土縛術拉自己的人了？埃裏克斯眼睛一掃，隻見那老頭隻有可憐的三顆牙。
“那排行第四的是誰？”
站在最右邊的一個抖抖抖的晃出來：“是我。”
“你幾顆？”
老頭很小聲很羞愧的回答：“三顆。”
於是向來跟大方沾不上邊的埃裏克斯決定小小的報複一下，很是無辜的發表著驚訝：“是嗎？可您看上去比七長老年輕多了。”
聞言七長老立即沮喪的縮成一坨：“……我知道我比較出老……”
“還好還好。”就是報複也不能露出痕跡，埃裏克斯當下安慰：“一看就知道您老沒滿兩百歲，您不用太在意。”
七長老聞言更是差點哭出來：“……我……我還隻有一百五十一歲……”
“……”
“……”
“……今天天氣真不錯……”
“……是啊是啊……”其餘九人附和。
“……我們還是到主殿繼續聊好了……”
“……好啊好啊……”九人再附和。
於是埃裏克斯舉步向主殿而去，小鑰自然是一步不離。可憐那十個老頭個個都是老得掉牙，走路都是挪一挪的，平日稍有點距離的地方都是用飄，除了上次去城門迎接神使大人，什麼時候一步一步的挪過這麼長的路程？偏偏埃裏克斯不緊不慢的悠在前麵，十個老頭又被剛才那眼光懾住，就是再自恃年老，也沒膽子飄到埃裏克斯前麵，當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個個苦哈哈的跟在後麵，屁都不敢放一個。
經過還躺在地上的卡茲勃格身邊，埃裏克斯頓了一下。一個老頭正準備來個暗係的治療魔法把他弄醒，埃裏克斯開口了：
“身為布萊教的上位神官兼接待官，竟然連一點自衛的能力都沒有？”
這可不是什麼好話！正欲動手的老頭連忙把手縮回來，小心的聆聽神使大人接下來的話。
“就算以魔法為主，作為接待官也應該有基本的防身技能……”
——基本的防身技能就能擋住小鑰的一敲？
“……因此就讓他躺在這裏好好的反省一下！”
——這個……他好象是被敲昏迷吧？
“……以後安排侍衛負責他的防身訓練，我來考核。”
看向卡茲勃格的目光頓時充滿同情，這其中甚至包括小鑰。
到了主殿，埃裏克斯略一打量，心中再次叫苦。
大概因為供奉的是黑暗之神的原因，整個大殿都不是很明亮，魔法燈要死不活的懸浮在半空，暗淡的光讓整個大殿都灰蒙蒙的，連帶著黑暗之神的神像都像是很久沒被清掃過布滿了灰塵一般。
“……可以讓燈亮一點嗎？”埃裏克斯問。
大長老低低的吟唱了幾句，魔法燈猛的亮起來，整個主殿纖毫畢現。
……真是……驚人啊……
這是埃裏克斯唯一的感想。
巨大的必須仰望才能看到全貌的神像下，是一個毫無特色的半圓形平台，沒有地毯，沒有浮雕，唯一稱得上優點的恐怕隻有平台的平整程度了。平台下有十三級階梯，再下麵則是石板鋪成的平地，而平地也一如平台的簡單。
大殿四壁上也是簡單得可以，除了突出牆麵的十二根半圓形的石柱，埃裏克斯就隻看到很可能是年久失修而殘留下來的幾十條細微的石縫。
而在巨大的神像上，埃裏克斯甚至看到一隻可愛的小生物迅速竄過，留下響亮的，不能忽略的，憤怒的“吱”的一聲——估計是突來的明亮打攪了它的某些好事。
埃裏克斯看著十個老頭。十個老頭很難得的紅了臉。
四顆門牙的五長老羞愧的解釋：“那個……我們不知道……也很奇怪……那個……老鼠從哪而來的……”
埃裏克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半晌稱讚道：“和我預料的一樣，確實很有……曆史的沉澱和……歲月的痕跡。”
話裏的諷刺意味實在太明顯，幾個老頭都沒有勇氣再聽下去。幸好埃裏克斯也沒打算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事實上就他而言，無論神像上跑的是老鼠還是蟑螂，都隻表示布萊教的窮困，跟尊敬信仰什麼的沒任何關係。
“你們的大主教呢？怎麼沒出來？”
“……呃……不……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叫不見了？”
“……就……就是……那個……失蹤了……”
“……失蹤？！”埃裏克斯難以置信的挑眉：“你們是說……大主教失蹤了？！”
十個老頭很有默契的點頭。
“……那麼……”埃裏克斯深吸一口氣：“教務是誰在主持？”
“……”
“怎麼不回答？”
十個老頭一陣東推西搡，最後倒黴的五長老再度被推出來發言：“……這十來年……都沒什麼教務要處理……所以……這個……也就將就……”
“……沒有教務處理？？”埃裏克斯這次沒控製好自己的聲調——或者說他已經吃驚得控製不了聲調了——聲音的溫和蕩然無存。
五長老畏縮的往後退了一步：“……呃……確實是沒有……”
埃裏克斯瞪著他們：“沒有教務，那我來幹嘛？”大主教都可以不要了，還要使者來幹什麼？
大概是於心有愧，五長老整個人都縮到其他人身後，隻伸出個腦袋：“……但是……有些比較棘手的問題……還是要有人處理的……”
“……”
“……”
“……你們的意思……是我這個使者……來處理？”
“……是啊是啊……”十個老頭再度同時點頭。
那……這跟當大主教有什麼差別？
埃裏克斯轉身便走。
“這種倒黴事，殺了我也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