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注意到思想已進入誤區的魔族第一家族的族長皺著眉苦惱不已。
埃裏克斯微笑的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接下來的實戰訓練自然是秦瑕受苦受難的時段,除了專心收拾他的愛普列,連其他學生也不時的摻和進來。等訓練結束後秦瑕站到正在邊喝茶邊欣賞訓練的埃裏克斯麵前時,整個人已五彩繽紛得沒了人樣。
放學後埃裏克斯和秦瑕上了瑟尼斯專派來接送兩人的馬車,車夫是小鑰。一路上就聽見秦瑕嘮嘮叨叨的鬼念著什麼見死不救重色輕友,好在他還沒膽子把名字念出來,埃裏克斯也就樂得當作沒聽見。
到了公爵府大門,埃裏克斯一下車就愣了一下。
一輛從頭黑到腳的馬車,黑車廂、黑窗簾、黑木、黑馬,就連車輪子都被漆成黑色,靜靜的停在門口,要不是黑馬的額心和馬車的門上各有一枚由罌粟花和長劍交織而成的印記,埃裏克斯肯定會懷疑這馬車是從黑色油漆桶裏撈出來的。
那印記是由銀線和黑色亮線混合繡成,幽幽的暗光中點點銀光閃爍,豔麗的罌粟枝葉妙曼花朵怒放的盤成一圈,寒氣凜冽的長劍斜斜插入,盡顯妖冶與威嚴。
馬車旁一個身著黑色神官服的中年人正著急的旋來旋去,淺黃色的頭發一卷一卷的蜷在頭頂,配著明顯偏大的腦袋,十分的有笑果。
看到埃裏克斯下車,站在門口的瑟尼斯還來不及打招呼,那中年人已急急忙忙的迎上來:
“埃裏克斯大人是嗎?我是魔神殿負責接待的上階神官卡茲勃格貝爾尼迪,奉十位長老的命令前來接您過去。”
“十位長老?”眼前立即浮現幾個抖個不停的老頭子的模樣,埃裏克斯優雅的躬身:“請問您知道他們讓我過去的原因嗎?”
“……”
沒有聲音。
抬頭一看,隻見卡茲勃格眼睛直直的盯著他,臉上全是驚豔。
埃裏克斯心中不悅,臉上卻絲毫沒表現出來,聲音也完美的詮釋著優雅與溫柔:“貝爾尼迪神官閣下?貝爾尼迪神官閣下?”
卡茲勃格全身一震,猛的回過神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失禮了……”
“沒事,很多人都這樣,你不用介意。”埃裏克斯強壓住想踩他兩腳的衝動,滿臉微笑的安慰——靠!隻差沒流口水了!區區失禮二字就可以輕輕蓋過麼?!
不知道自己已被記仇的卡茲勃格被那溫柔的笑容迷得差點再次失神,總算自製力還不算太差,,很快便回過神來。
“我隻是負責接待,其他的也不清楚。埃裏克斯大人,十位長老已經等候多時,請上車。”
埃裏克斯淡淡的掃他一眼,轉身便上了馬車。小鑰隨即跟上,把秦瑕留在原地。
進入車廂時埃裏克斯略略一瞟,剛好看到斜倚在門口的瑟尼斯臉上一閃而過的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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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裏。
韋恩羅納德達克趴在書桌上把薄薄的幾頁報告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幾遍,最後睜大眼睛瞪著全身都隱藏在黑暗中的人:
“就這麼一點兒?”
“就這麼一點。”
“你沒隱瞞什麼?”
“我什麼都沒隱瞞。”
“怎麼可能!”
“這是事實,不是可能。”
老頭子兩顆眼珠子都快貼到紙上,仔仔細細的再把報告從頭到尾的嗅了一遍,一無所獲後終於可憐兮兮的癱在椅子上。
“真是無趣……我的乖孫竟然沒和傑拉爾德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難道……”再瞪住黑暗中的那人:“是不是你沒觀察到,幹脆就說沒有?!”
“陛下。”那人的聲音從第一句話起就沒有半點起伏,此時依舊如此:“你希望埃裏克斯大人和傑拉爾德之間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老頭子笑得差點沒流口水:“哼哼……傑拉爾德那小子到現在都還沒找老婆……我一直懷疑他有沒有什麼問題呢……你想你想,項鏈都掛在我乖孫脖子上了……你說……傑拉爾德會不會……”
“你真的很無聊,陛下。”那人聲音平得像一塊木板:“好好研究一下埃裏克斯大人的意圖,才是正事。”
老頭子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沒幽默感的家夥——看你們每天的訓練裏應該再加上一個笑話才對。”
那人轉身便走。
“陛下,您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
…………
確定書房裏確實隻有他一人時,老頭子的臉嚴肅起來。
沉思半晌,彈出一簇火苗將報告點燃,看著幾頁紙在藍色的火焰中漸漸化為灰燼,老頭子微微眯起了眼。
不絕對和對手敵對,甚至主動達成暫時和解?
這是沒有實力抗衡前的妥協,還是另有所圖?
確實,在不能給你任何實質支持的情況下要你削弱傑拉爾德的實力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我也是萬般無奈中查閱過你所有資料後才鋌而走險的行這步棋,可是,當看著你優雅的笑容,我突然有了悔棋的衝動——
不是祖孫的愛,相比於權利和責任,親情並沒有那麼偉大。
我後悔,是因為我突然有種感覺——我掌握不了你。
身位魔族最至高無上的統治者,我本能的討厭著一切脫離掌控的事物。
很矛盾。
既希望你解決我解決不了的難題,又不希望你脫離我的掌控。
即使你所做的事不受我的幹擾,但我仍希望你行動在我的意料之中,甚至在關鍵環節能由我來決定方向。
住在公爵府如此,秦瑕如此,進入帕托帝羅克學院也是如此。
但現在,我想,我的希望是落空了——我預料不到你的思維。
老頭子盯著黑色灰燼上點點未盡的紅光,伸手把茶潑了上去,一股白煙噗的一下冒起。
埃裏克斯啊埃裏克斯,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