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堃一臉謙色,說:“姥姥說這話過了,還有您、臻嫿和李衛呢!”
老婦人說:“我和嫿兒一介女流,難成大氣。李衛雖辦事得力,但出生貧寒,粗通幾個字罷了,亭林先生是滿腹材學之人,他的遺誌怎可由一介蠻夫繼承了去。隻有你,文武雙全,智謀過人,與亭林村又有如此淵源。否則,老身怎會花如此大的力氣幫你救人?”
伯堃無意中瞥到艙簾邊,半片俏臉露在外麵,顯然是亦蕊正在偷聽。他說:“虧得姥姥想出尋一劃爛女屍麵容的法子將梓傾換出,她才順利得救。但亭林村一貫以來不是隻傷人,不殺人嗎?那日怎會死傷無數?”
老婦人麵帶惋惜,說:“原來隻想用麻藥剌傷他們,後來隻因幾個新來的兄弟膽子小,不慎露了形貌,不得不……好在梓傾姑娘救出來了。”
艙簾微顫,顯是驚訝。
伯堃說:“梓傾姑娘已安頓好,代她多謝姥姥救命之恩了。”
老婦人擺擺手,說:“恐怕老身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一件事了。亭林村作鳥獸散,老身有莫大的責任。來到亭林村的,都是窮慣苦慣的百姓,若有一兩個貪錢好勢的挑起紛爭,難免不激起貪欲。什麼為國為民,什麼天下大任,早被金銀晃瞎了眼。或許他們來到亭林村,根本就不是為了繼承亭林遺誌,而是單純找口飯吃。”老婦人越說越消沉,幾盡哭腔。
伯堃不敢插嘴,恭敬地站在一旁。
老婦人失望地說:“從這件事上看出,老身無法肩負此大任,伯堃,隻有你能夠助老身……”老婦人抓著伯堃的胳膊,激動地懇求著。
伯堃婉言拒絕道:“劉伯堃何德何能,無法擔起此大任!”
二人你推我拒了半晌,老婦人不悅地說:“你是堅決不肯嘍!”
伯堃點點說:“姥姥恩德,伯堃永誌不忘,隻盼……”
不等他說完,老婦人已打斷話頭,怒道:“夠了!”說罷,向艙門一指,喝道:“看夠了沒有!”原來,她早知亦蕊躲在簾後偷聽。“李衛,把這兩個女人拎出來!”老婦人滿麵怒色,說,“劉伯堃,你若不接此事,她們倆個就得死!”
亦蕊、凝秋被李衛、花皮帽推搡地上了甲板,凝秋的昏睡穴顯然未解,人依偎在亦蕊身上。臻嫿走到老婦人身後,肅手而立。
伯堃微顫著嘴唇,黎明時分,他與亦蕊的一番傾訴,多多少少結開心中的怨恨,令他輕鬆不少。他甚至開始考慮放棄報仇,避隱深山。難道,命運逼著他與清廷做對,對亦蕊做對?好吧,既是如此,就這樣吧!他不再多慮,深深一揖,說:“姥姥,得您厚愛,劉伯堃當仁不讓。”
此言一出,除了亦蕊外,眾人臉上均現喜悅之色。
老婦人跪倒在地,叩謝蒼天,道:“太爺爺啊!孫女總算為您找到後人了,您在天有靈,應該闔眼了吧!臻嫿,快,快跪下給太爺爺磕個頭。”老婦人與臻嫿抱頭痛哭,李衛、花皮帽等也語塞淚哽,場麵悲涼。
跪拜後,老婦人認真地直視伯堃,說:“伯堃,老身還是要多問一句,你此生會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繼承亭林先生遺訓,對麼?”
伯堃說:“是!”
“好!”老婦人說,“那你答應我兩件事!”
伯堃揖手道:“義不容辭!”
老婦人麵帶得意之色,說:“第一,今夜便與臻嫿成親;第二,殺了這個女人,免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