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淚痕紅邑鮫綃透(2 / 2)

胤禛撫著她的臉頰,溫言道:“放心吧!我會沒事的。”他不忍心將實情告之,太子多番明示暗示讓胤禛聽命於他,若是為國為民,自當效力。但太子私藏麵首,贍養門客,買賣官職,他隻當看不到,卻無法為虎作倀。

擔心阿濟格的,又怎會隻有亦蕊一個,連續的徹夜不眠,令怡琳身體愈發消瘦。雖胤禛複了她側福晉的位份,但未曾再踏足綠綺軒,除了吃喝起居未曾怠慢外,誰又會多關心一句?

亦蕊靜養了月餘,身子日見好轉,讓凝秋攙著到院子裏散心。繞過一道翠屏嶂,傳來一陣嗔笑嬌叱,亦蕊心中沒由來的一痛,定神瞧去。

隻見立言俏立院中,胤禛站在她身後,眼角飽蘊笑意,執著她的手擺著架勢。風傳來陣陣談笑,立言鶯聲道:“四哥哥,還是你好,我哥哥太古板,不肯好好教我武藝。我若學會了一招半勢,哪那麼容易被壞人脅持?”立言在家中曾混著和哥幾個學騎射,多半也是在眾人關照之下練著玩的,武藝學習多半要近身指導,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又有哪個師傅敢頂著輕薄年大小姐的名頭接功夫?

胤禛笑道:“學武?那你可有苦頭吃了!來,下盤紮牢,上臂使勁,腰立直。”他用手輕輕拍擊立言的後背。

立言嘻笑道:“好癢好癢,四哥哥你撓我!”說罷,跳了起來,用手嗬著胤禛的頸項。

胤禛哪會讓她抓住,邊笑邊依著樹繞圈,調笑道:“你若抓得著我,我就收了你這個徒弟!”

立言臉變了下來,冷聲道:“我才不要做什麼徒弟。”說罷,扭過了身體。

胤禛見她突然變臉,不知是何處惹了她,疑惑地走上前來,可亦蕊卻清清楚楚地看見立言唇邊那抹得意的微笑。果然,當胤禛走近時,立言一把抓住他,笑道:“抓住你啦!你可別不認。”

胤禛知上了當,捏著立言的小鼻頭說:“認就認,小徒弟!”

立言晃著小腦袋,嬌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弟一拜!這輩子,徒弟都賴著你啦!”

胤禛哈哈大笑,說:“好好,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一輩子就一輩子!”

聽到最後一句話,亦蕊的心已碎成無數碎片,她抓牢凝秋才不致使自己暈倒,顫聲道:“回……回福熙樓!”

凝秋指著另一端大樹下,說:“福晉,那不是年公子嗎?”

亦蕊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年羹堯雙手反剪站在樹後,滿麵春風地欣賞著庭院中的一對璧人,嘴角微微勾起。亦蕊並不想與他照麵,扶著凝秋匆匆離去。

福熙樓

亦蕊的額上布滿汗珠,麵色青白的嚇人,雙唇均有重重的咬痕。

凝秋將亦蕊扶坐在西窗榻下,喚彩娟快去取紫桂丸,焦急地說:“福晉,你怎麼樣?說話啊!”

彩娟取來紫桂丸和米酒,讓亦蕊服下。亦蕊像軟綿綿的牽線木偶般,雙眼無眼,四肢無力。彩娟說:“姑姑,小姐這是怎麼了?出去時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病成這樣了?要不這就去請貝勒爺過來吧……”

“不許去!”亦蕊僵硬地吐出這幾句。

彩娟不明就裏,說:“可是,貝勒爺吩咐過,小姐病情有變,第一時間要通知他!”

“我說不許去!”亦蕊一字一頓地吼道,順手將米酒碗打碎在地,伏在幾上痛哭起來。

凝秋扯過呆若木雞的彩娟,俯耳快速地描述了一遍庭院所見所聞。

彩娟忿忿道:“這年小姐腳傷不是早好了嗎?怎麼還賴在府中不走?真是個小狐媚子,說起來,在火場裏要不是有小姐照顧她,她早就成灰了。”救出二人時,亦蕊懷裏緊緊抱著立言,所受傷勢比立言嚴重的多。

凝秋扼腕唏噓,道:“府中流言四起,貝勒爺與年小姐情投意合,有意娶年小姐過門。”

彩娟驚訝道:“姑姑別拿這些話埋汰人,那年小姐未滿十歲呢?”

凝秋朗聲道:“是啊!年小姐年方九歲,咱別擔心這個。”這話分明就是說給亦蕊聽的了。

二人的話一字不漏地傳進亦蕊耳裏,是啊,年立言才九歲,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寬慰著自己,心痛逐漸一點點平複。

凝秋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打今個兒見了年羹堯的眼神後,她明白,年氏兄妹將會像蔓藤般牢牢縛上胤禛這棵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