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蕊跟著胤禎,穿過回廊,來到後院。果然,在後院偏僻角落裏有一座孤零零的破屋,應該是用於放置花園鋤頭、花盆、打掃工具的地方,屋頂很矮,日常路過或許連看都不會它一眼。
胤禎高興地扯住亦蕊的衣角就往小屋跑,亦蕊怕驚動他人,蹲下身對胤禎說:“真厲害,這都讓你找到了!你贏啦,我們再來一次。你去找個地方躲起來,我一會去找你。若我輸了,便給你刻個木陀螺!”
木陀螺這種玩意兒,對於生長皇家的胤禎來說,聞所未聞,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說:“勾勾指,別賴皮!”
亦蕊抬起白紗纏滿的手掌,無奈地說:“你還不信我嗎?這樣,無論輸贏,我都送你一件好玩的物事,如何?”
胤禎略帶狡黠地眨眨眼睛說:“好!我要躲到額娘屋中,看你怎麼找!”說完,一溜煙跑了,亦蕊撲哧笑出聲來,連躲哪都說了,還以為自己會贏嗎?
亦蕊躡手躡腳地往破屋走去,四周靜得出奇,說來也怪,那些看守後院的宮女太監呢?
不一會,亦蕊摸到了屋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姑姑,你就吃幾口吧!”隨即,另一個聲音說:“拿開,賤丫頭,別裝好心了。”
亦蕊心下一驚,尋了個縫隙從中望去。屋內昏暗朦朧,隱隱兩人身影,蹲在地上。聽聲音,一個應該是凝秋,另一個好似是雲秋,可她二人怎會在此?真讓人好生驚疑。那雲秋說:“姑姑,你莫怪秋兒,誰不想在宮中為自己謀個好前程?她雲惠可以,為何我不可以?若秋兒做了格格,定會好生相待姐妹,斷然不會像那雲惠般跋扈。”雲秋開始描繪著成為主子後高人一等的景象,發出囂張的笑聲。
凝秋刻薄地說:“恭喜你啊,既然你大事已成,還不放了我麼?”
雲秋說:“那可不成,這件事,總得有人站出來領了罪去。”
凝秋憤然說:“莫不成,你想讓我做那罪人麼?”
雲秋放低聲音,憐聲道:“姑姑,自八歲起,秋兒便跟著你學習宮中規矩,但直到來海定閣才真正的蒙你照顧。中間這幾年,你可知我如何過得?或許我略有幾分姿色,當時針線局翠屏姑姑對我愛護有加,後來我才知,她竟然暗藏那猥褻之心。將我……我才十歲啊!”說罷,嚶嚶哭聲傳來。聽聞“唉”一聲長歎,想必是凝秋也不忍於心吧!雲秋繼續說:“來了海定閣,又遭那雲惠戲弄,她原也就是和我一樣的宮女,為何可以在為格格,讓秋兒服侍她!”她越說越狠,聲音也不再如剛才那般楚楚。
凝秋說:“若你見不得那雲惠,給內務府些銀子,求著換個主子便是,何苦害了雲惠,又陷害福晉呢?福晉待你可不薄啊!”
“呸!”雲秋不屑地說,“在紫禁城裏,有誰真心對誰好。換主子,不如自己做主子。”
“狼子野心!”凝秋說,“你待拿我怎樣,痛快點!”
雲秋說:“隻求姑姑最後幫秋兒一次,認了這罪。秋兒定會在德主子麵前為姑姑求情!”
屋內一陣長笑,笑聲中暗含十分辛酸,片刻,傳來堅定的一句話:“你休想!”
雲秋說:“那姑姑就休怪秋兒無情了!姑姑吃了這頓飯,好上路。”
凝秋苦笑道:“原來,連辭陽飯都給我備下了,秋兒,你有心了!不怕我惦著你的好處,時不時上來找你麼?”
雲秋似乎哆嗦了一下,乒乓砸碎了手上的飯碗,狠狠說:“既如此,那還等什麼,飲了此酒,姑姑好走。”
凝秋知那杯酒裏不是摻了砒霜,便是鴆毒,雲秋急於找替死鬼,求情也是徒然,心下淡定,說:“我隻求你一事。”
雲秋說:“何事?”
凝秋說:“照顧雲雁,別傷害福晉,她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