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胤禛終於停下手,吐出一句令雲惠毛骨悚然的話來:“拉出去,打!”
雲惠很快被拖到庭院中,那已支起了長凳,手持一丈餘長厚板的太監正眈眈相向。蘇培盛畢恭畢敬地問:“四爺,打多少?”胤禛說:“打一杖,問一句,什麼時候她願意招了奸夫,再停手。”
亦蕊不忍見這血淋淋的場麵,便要告退。
胤禛不允,冷冷道:“留下來,看看背叛我的下場是什麼。”亦蕊心中一寒,那執杖太監已開始行刑,每一下落杖前,蘇培盛都高聲喝問一句:“招不招?”打了近二十杖,雲惠始終沒能吞出誰是奸夫。
蘇培盛來報:“四爺,雲格格暈了。”
胤禛怒道:“什麼格格!她不配!打發她去慎刑司,讓管事給我狠狠折磨她,看她招不招?”
亦蕊不忍道:“慎刑司有去無回,雲惠現在的身體……”
胤禛更是不悅,說:“爺倒要看看,這賤人和她的孽種能撐多久?”
亦蕊回到自己房中,喝了定驚茶,點了白檀,心中仍驚魂不定。雲雁端來碗紅棗銀耳羹來,感歎道:“先前在采鳳苑,還為了雲惠一人要改了奴婢的名兒呢!這會,她自個又成了階下囚了,變化真是快啊!”雲秋不屑地說:“她在四阿哥麵前假模假樣的,對福晉好似恭敬有禮,平日裏見到福晉時,還敢自稱姐姐。”亦蕊有一匙沒一匙地吃著羹,對凝秋說:“明天,在房中安個觀音像,宮裏血腥味太重了。”
凝秋好似全然沒有聽到她的吩咐,呆呆望著窗外一輪明月。亦蕊喚了她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凝秋說:“福晉,您說雲惠會不會死?”
雲雁搶著答道:“身上有著孩子,挨了板子,又進了慎刑司,就算不死也被折磨得沒個人樣了!”
雲秋說:“她給四阿哥這麼大一個難堪,怎會輕饒了去?
”亦蕊搖搖頭說:“四阿哥情重,未必狠心。”話音未落,門已被人推開,正是胤禛。“心煩意亂,一個人走走,不知怎的,就來了你這。”胤禛說罷,揮了揮手,凝秋等宮人都自覺的退下了。
明月樓,二人相對無語,亦蕊為打破僵局,起身給胤禛倒了杯茶。胤禛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紅紅地說:“你怎知我情重?你怎知我不狠心?”
亦蕊被他抓著生疼,卻也不敢反抗,悄聲說:“妾身瞎猜的。”
“猜?連你都能猜到我心?為何哪賤人要如此?”胤禛不知是怒是笑,繼續說:“兩年前,雲惠,當時我喚她惠姐姐,來服侍我。合宮上下,唯有她疼我憐我。為得額娘多看我幾眼,我拚了命在皇阿瑪麵前表現。我拚命練騎射,弄得虎口裂了,是惠姐姐幫我包紮。為了給額娘祝壽,我徹夜練習百種壽字,是惠姐姐與我挑燈。我病了,是她陪著我。我心中不痛快,她任我斥責。甚至,是她告訴我,什麼是男人……可是她為什麼要背叛我?”胤禛越說越是激動,最後虎目中流下一串眼淚。
亦蕊驚呆了,她不知如何出言相勸,想起額娘以前哄她,總是用手撫摸著她的後背。於是,她輕輕轉身,用另一隻手輕撫起胤禛的後背,想讓他平靜下去。沒想到,胤禛卻哭得越發厲害起來,他抱住亦蕊,伏身在她懷中。好一會兒,亦蕊感到胤禛冷靜下來,當他從亦蕊懷中抬起頭來時,又變回了那個冷靜冷漠的四阿哥。“從今往後,愛新覺羅。胤禛絕不會再為任何一個女人心痛掉淚。”
海定閣上下恢複一片平靜,好似從未發生過雲惠一事,更似從無雲惠此人。胤禛下了朝後,花了更多時間在騎射、讀書上,要不就是在聽潮軒休息,無再踏足明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