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顆頭顱剛好從水裏鑽出來,大口呼吸著。正是萊安娜。
小艇上,四個人背靠背坐著,安杜因檢視起手中的匕首。
現在,匕首的把柄上出現了裝飾性的藍色文字,安杜因不認識,但得承認它很好看;它的刀脊上,之前那條藍線,已經變得清晰,一側出現了點點藍色小花,秀麗妖冶,美不勝收。
原先不起眼的小刀,現在也變得漂亮起來了。
但也正是這個時候,石灰人從海水中逃得無影無蹤。
這把刀,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能嚇跑這些怪物?安杜因也不清楚。
雖然石灰人再也沒來進攻過,但是沒有食物和水,最後的四名幸存者也是前途渺茫。
想到這裏,安杜因歎了口氣。
萊安娜偷偷觀察安杜因。對索爾家族的遭遇,萊安娜不可能不知道,這也可以解釋安杜因對自己的仇恨,所以萊安娜明智地選擇不去接近安杜因。
對安杜因,萊安娜有一種恐懼感,這種恐懼感在他得到那把詭異的匕首後更為清晰,萊安娜也注意到安杜因默默承受的痛苦,還有現在恢複正常後的輕鬆與滿足。她有些緊張,但又驚歎於安杜因的克製力。
她不會說出口,但也在默默祈禱,希望安杜因不會對著其他幸存者還有自己,舉起那把匕首。
這場戰鬥也耗盡了幸存者的體力,很快,四個人就陸續在小艇上沉睡,任由它隨水漂流。
安杜因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再次醒來的,他睜開眼睛時,剛好看見萊安娜和巴薩姆吃力地把那名水手的屍體拋下海。
“他沒能醒過來。”巴薩姆說道。
接著,萊安娜和巴薩姆坐回船上,大口地喘著氣。
已經出現第一個因為體力不支倒下的同伴,他們三人還能堅持多久?幹渴難耐的喉嚨更讓安杜因感到折磨。
“一起聊會天吧。”巴薩姆提議,“這樣,一會在去達圖裏蘭的路上,咱們可以作個伴兒。”
“巴薩姆,你為什麼要當海盜?”安杜因覺得這個提議不錯,首先問道。
“我?當然是因為窮啊。”巴薩姆笑道,“我是個孤兒,後來當了水手,有一天被海盜們劫持了,他們說,如果入夥,我就不會死,所以就入夥了,而且還有比做水手時還多的錢可分。”
“嗬,”安杜因笑道,“那些錢呢?”
“那些錢啊……我本來想攢起來以後在家鄉買個房子,好好過日子,結果,當然是花在姑娘們身上了。”巴薩姆苦笑,“你呢,公主殿下,為什麼會搭上這艘船?”
“為了逃婚。”萊安娜歎了口氣,“或許我不該這麼任性的?”
“未婚夫是誰?”
“巴丹尼歐·巴列尼。希羅的第二個兒子。”
“為什麼要逃婚?”巴薩姆問道。
“因為我自從見了他一麵後,就意識到,嫁給他一定是我的災難。”
巴薩姆笑了起來,但接著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有些顫抖地指著對麵。
安杜因和萊安娜扭過頭,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那裏的天色,仍然黑紅如血。不對,似乎天海相接的地方,比平時更亮。
一輪紅日跳出海平麵。整個大海,變得明媚可愛。
運氣終於對安杜因展露了一次微笑,陽光重新照在三個人頭頂的中午,海上下起了大雨。
就算無法燒煮雨水,這天賜的降雨也是三人活命的稻草,安杜因的體力突然間全回來了,他不顧海麵波濤洶湧,興奮地站起來,張開雙臂,仰頭迎接雨水,幹渴的喉嚨瞬間變得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