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遠聲作出思考的樣子,頓了一下才說,“笑意說的是,想來那些財寶也未必就是什麼好東西。”
看薑公子好像被自己唬住,打消尋寶念頭的樣子,李笑意趕緊趁熱打鐵說,“當然,世間的好東西多不勝數,那金銀珠寶又算得了什麼!公子,你覺得世間除了金銀珠寶,最應寶貝或珍視的是什麼?”又像怕自己引導不當,李笑意拿自己舉例,“像我的話,最珍視的便是我師父,對我而言師父既是父也是母,他最疼愛的也是親師兄和我,這都是任何財寶也換不了的。”
薑遠聲看她似乎不僅自己沒有尋寶想法還很擔心自己跟著去尋寶的模樣,感覺有點好笑,聽她說自己珍視之人,他也來了心情,開口道,“笑意,我不曾和你提過我母親吧。”薑玨聞言瞪大眼睛,公子這會要說什麼?
李笑意搖搖頭,笑眯眯地答,“公子未曾提過呢。”
薑遠聲神色溫柔地笑了笑,“嗯。其實我極少在人前提到我母親。”此時他的目光變得悠遠,似乎在回憶從前,“我母親曾做過一些錯事,因那些錯事我父母分離了四年半。我也曾以為自己是沒有父親的,那時候我最珍視的人便是母親。她懷胎十月生下我,為了護我周全,有許多事她都一人堅持隱忍,所幸後來一家團聚,她的辛苦也有了回應。”薑遠聲轉眼看了下李笑意,接著說,“笑意知道嗎?我父親當年曾作過一幅畫,畫的是他們初識之地,母親一身紅衣在群山疊翠中耀眼翩躚,仿若仙子。父親說那時他與母親分離,以為再也不得相見,便把畫當成千金不換的無價珍寶,珍之重之。可惜後來畫被惡人奪去,二十年了才總算物歸原主。”薑遠聲雖然沒有直接說是哪幅畫,但也自覺說得極為明顯了,李笑意應當稍微一想便能聯係起來才是。
但李笑意有時卻是不如薑遠聲想的那麼聰明,她隻感慨薑遠聲一家苦盡甘來,又覺得薑遠聲最珍視的果然也是父母親人,便更鬆了口氣。才想起其他尋寶的人,又問,“公子,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多勸阻一些人,免得他們為這不定是好是壞的事而無辜涉險了去?”
“隻怕想去之人早已去了,我們現在也追趕不及。且他們應當都是武林大俠,不是一般城民可比,笑意你也莫要過多擔心。”
李笑意想想也對,指不定那些大俠比自己見識更多,思慮更全,自己瞎操什麼心。且讓薑公子看到自己這般瞻前顧後的樣子,怕是她英明神武的女俠形象又要降低一級,趕緊挽尊才是正事。
薑玨原聽自家公子那麼直白提前老爺夫人,一頭冷汗,直想公子對李笑意真是太過信任。沒想到李笑意後麵的話和表現卻讓他覺得自己的擔心真是多餘。
其實真不是李笑意蠢,而是在她心裏已經認定薑遠聲就是一個柔弱書生,怎麼可能想到他和烈火神教有關係。而且既然她父親是畫了他母親,那人像肯定是大大的啊,怎麼會想到事實是一般人不仔細看就不會發現的那個紅點,所以才造成了現在的風馬牛不相及。
眾人心思各異走著走著,就見前方一群人圍著什麼東西。湊近一看,怎麼又是賣身葬父?
這是李笑意碰到的第二樁賣身葬父,待安葬的父親就橫在一塊破木板上,木板前的少女身披麻孝,麵色慘淡,但卻讓人看著更覺素淨美貌,用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要價二十兩,李笑意想想這不是筆小錢,自己愛莫能助隻能看有沒有善人買了她了。眾人估計也是覺得這女子美則美矣,但是二十兩實在太誇張了,她又不真是什麼仙女。
李笑意幾人經過人群時,那少女卻好像知道她們此時會經過一樣,突然抬頭,一雙俏生生的大眼就直直望向了薑遠聲。
薑遠聲不言不語沒有表情。薑玨見那人看著自家公子,眼中慢慢蓄起淚水,柔柔弱弱,哀哀婉婉地出聲,“公子,發發慈悲,救救奴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