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伊人聞言沉思片刻,便換裝前去桂園尋找自幼的教習師父孟蓮衣。
滿園桂子,正是花開時節,遠遠的一股清甜的香氣直繞鼻尖。
一衣袂翩翩的青衣人正在林間飛、挪、躍、跳,一柄青龍寶劍舞的人眼花繚亂,隨著劍氣所止,滿院盡是紛紛揚揚的桂花,似是一片金色細雨,舞劍人身形優美蹁若飛鴻,不是孟蓮衣又是哪個?
“師父。”蕭伊人一開口便是淚水漣漣。
“伊人,怎麼今日方想起來看為師了?”孟蓮衣在劍光幻影裏似一片青色的輕霧,縹緲無垠。
蕭伊人小臉一紅,低下頭道:“伊人錯了,伊人一時貪玩,沒能按時給師父請安,怨不得師父怪罪,肯請師父責罰。”
“責罰?”孟蓮衣收劍轉身,爽朗的笑道,“伊人有段時日沒來看望為師了,為師稍有掛念,何來責罰怪罪之說?嗬嗬嗬嗬,伊人啊,近來練功沒有偷懶吧?劍術上可有所長進?”
蕭伊人低聲道:“徒兒不敢懈怠。”話音剛落,卻隻見眼前寒光一閃,劍鋒已至麵門,蕭伊人一驚之下,一個後仰,避開鋒仞,未及立穩,那劍身竟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反手又是一招蛟龍出海,伊人大驚,惶恐之下,一個三豐拜佛,翻身一躍,借著落地的一瞬,又一個淩波追步,踢向粼粼的劍身。
“嗬嗬嗬。”孟蓮衣嗬嗬一笑,收劍立身,“伊人仍是機靈有餘,然沉穩不足啊。”
“徒兒現眼了。”伊人趕緊上前一步,抱拳一輯,“請師父指點。”
“嗬嗬,淩波追步固然優美靈透,然力道不夠,況且也及其危險。”孟蓮衣細細指導著,“萬一對方使用雙劍,你的步子又將如何施展開來?”
說話間,可雲匆匆跑進來說老爺在書房傳喚。
蕭伊人一驚,想是爹爹準備了一番訓誡,說不定還會自此禁足,匆忙間顧不上客套,對著孟蓮衣躬身一輯,忍不住淚珠滾落:“求師父幫我。”
孟蓮衣一怔,眼神裏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闖禍了?又將被大人禁足?”
“師父,徒兒無知,常給師傅徒添麻煩。然此件事情關係著徒兒一生的幸福,肯求師父相助。”不待孟蓮衣答話,伊人壓低聲音如此這般簡單敘述一番,又拿出素色錦囊,“除了師父再無人能幫徒兒。”
乞求的眼神讓人憐意頓生,孟蓮衣震驚之餘亦沉思片刻方略略點頭。
出乎意料,書房裏很是安靜,一個下人都不在,蕭伊人探眼一望,蕭大人獨身立於案前,正盯著案上的黃綾怔忪。
“女兒見過爹爹。”蕭伊人盈盈上前躬身一禮。
蕭大人有些微驚,或許他已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包括哭鬧、撒嬌、威脅。然萬沒想到竟會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到讓他懷疑眼前是不是他那個平時任性嬌縱的女兒。
“爹爹,喚女兒前來所為何事?”
“伊人,你都聽說了吧?”猶豫再三,終是合盤道出,“皇上選秀一事,本想瞞你,但為父,為父……”
伊人忍不住鼻頭一酸,僅有的一絲怒氣也隨之煙消雲散,爹爹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啊,正色道:“爹爹,兒女終生大事,向來都是遵父母之命,伊人雖性頑劣得爹爹寵愛,然終身大事聽憑父親做主,並不敢有絲毫埋怨,更何況官家小姐選秀早已造名在冊,爹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女兒並不責怪爹爹。”
父親眼眶一熱,不由地老淚縱橫:“女兒,爹爹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