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萊狄忽聞這幾句話,她又有了一絲生機。
“達爾大尼央!達爾大尼央!”她大聲叫喊,“記住我愛過你!”
達爾大尼央站起來,朝她走了一步。
但是阿多斯站起來,拔出劍,阻止他過去。
“要是您再多邁一步,達爾大尼央,”他說,“就讓我們開戰吧。”
達爾大尼央跪下來祈禱。
“喂,”阿多斯說,“劊子手。動手吧。”
“大人,我十分樂意,”劊子手說,“因為我毫不懷疑地相信我對這個女人實施的職責是伸張正義。”
“不錯。”
阿多斯朝米萊狄走了一步。
“我原諒您對我的傷害,”阿多斯說,“盡管我的未來被毀了,我的快樂失去了,我的愛情遭到了玷汙,但是我還是原諒您。您安心地死吧。”
溫特勳爵跟著也走向前。
“我原諒您毒死我的哥哥,”他說,“我原諒您謀殺白金漢公爵大人;我原諒您造成可憐的費爾頓的死,我原諒您企圖殺害我本人的未遂罪。您放心地死吧。”
“我呢,”達爾大尼央說,“請原諒我,夫人,使用欺騙方法,激起您的憤慨;作為交換,我也原諒您殺害了我可憐的女友,對我實施了殘忍的報複,我原諒您,我為您哭泣。您安心地死吧。”
“我完了。”米萊狄用英語低聲說,“我徹底完了。”
於是她自己站了起來,怨恨的眼睛裏流露著明亮的目光。
她什麼也沒有看見。
她認真聽,她什麼也沒有聽見。
她的身邊隻有敵人。
“在哪處置我?”她說。
“到前麵去死。”劊子手回答。
於是劊子手把她帶上小船;在他將要跨上小船的時候,阿多斯交給他一筆錢。
“拿著,”阿多斯說,“這是實施死刑的費用,要讓人看到我們全部都按照審判官那樣處理。”
“行,”劊子手說,“現在也要讓這個女人明白,我是在盡我的責任。”
他把錢扔進河裏。
小船載著他們離開,朝利斯河左岸行進。其餘的人全都留在右岸,跪倒在地上。
一片蒼白的雲彩無力地懸垂在水麵上,小船慢慢滑行。
能夠清楚地看到小船停靠在對岸,兩個黑糊糊的人影映象在淡紅色天邊。
米萊狄渡河時順利地把捆住她雙腳的繩子解開了:所以一到岸邊,她就迅速跳上岸開始逃走。
但是地麵潮濕,到了斜坡頂上,她腳底下一滑,跪倒在地上。
米萊狄覺得上天已經不可能幫助她,她仍舊保持下跪的動作,低著頭雙手合掌。
這時候對岸的人看見劊子手緩緩舉起雙臂,一道月光照在他的闊劍的劍身上,寒光閃閃,雙臂再一次落下去。對岸的人聽見闊劍的一聲呼嘯和受刑人的一聲狂吼;這一劍砍下去以後,緊接著被砍掉了腦袋的身體無聲地倒在地上。
這時候劊子手脫下紅披風,放在地上,先把屍體平放在上麵,接著把腦袋扔在上麵,拉起紅披風的四個角打了個結,扛在肩膀上,回身登上小船。
到了利斯河中間,他停住小船,一邊拎著懸在水麵上的包袱,一邊高聲叫喊:
“讓上帝的審判得償所願。”
然後他把屍體扔到河水的中心,河水把它淹沒了。
三天以後,四個火槍手回到巴黎。當天晚上他們對他們的火槍隊隊長德·特雷維爾進行慣有的拜訪。
“嗯,先生們,”坦誠的隊長問他們,“你們這趟旅行,覺得怎樣?”
“再好不過了!”阿多斯以他的名義和他朋友們的名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