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內。
漢白玉的地板透著沁心的寒氣,細碎的腳步聲在偌大的前堂發出回聲,四處站著的侍女侍衛卑躬屈膝,壓抑得胸悶。
鏤空的鑲金窗戶外的盆景百般哀怨,這般大的太子府怎會如此冷清?
思緒還凝繞在大廳裏,淩玨忽然停下,冷不防,低頭走路的我不小心撞上他的肩膀。像觸電一般,我猛地向後退一步。
“我又不是瘟神,你這樣防著我做甚?”他笑著問。
“你比瘟神還可怕。”我冷冷地丟下一句。
穿過層層如迷宮般的房屋,來到了一座別院,與剛剛那種壓抑完全不同,兩種極端的景物怎麼會在這雍容華貴的太子府見到?
“你暫時住再這裏罷,明早起來,你就是侍女的,我的吃穿住行一律由你負責。”丟下這句話,他走了,欣長的背影在夕陽下透出了悲涼的味道。
推開房屋,我為剛剛的錯覺感到可笑,一樣是漢白玉的地磚,檀香木做的床,鑲金鏤空的窗戶,冰涼的冰裂杯,蠶絲被。
櫥櫃裏放滿了綢緞錦衣。
“太子吩咐,櫥櫃裏的衣服是為你準備的。”一旁的丫鬟小聲提醒道。
“出去。”我淡淡地說出一句話。
等下人們都走了,我癱軟在地上,連這太子府都是這般模樣。要真進宮了,那……
不就是半粒解藥麼?不就是半粒解藥麼?
“清柔姐姐!清柔姐姐!”
“蘭兒!”窗外的小人兒踮著腳。
“蘭兒,你怎麼進來的?”
“噓,姐姐,這是師傅讓我交給你的信,我得走了。”她把一封信遞到我手上,然後就跑開了,她怎麼進來的?
看著手中的信,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猶豫了半天,最終我拆開了信,紙墨未幹,墨香還在紙上縈繞。
柔兒:
娘對不起你,隻是因為你和他太相似了,每次看到你,就會想起他的眉目,那個狠心的人,他拋棄了我們。很多次我曾想過要把你弄死,可每次都下不了手。嗬,我也不是個真正的殺手,予浙的毒已經全解了,我隻是要你進宮,殺了皇帝。他也是你爹的兒子,你爹虧欠我們的,他就應該來償還。
無論如何你們都不要相認,切記不要。嗬,或許我沒有資格成為你的娘,那就永遠是你的師傅吧。柔兒,這個仇,就當是你為報答我的養育之恩,也為了你自己而報吧!
不配當娘親的師傅
好一個娘親,好一個仁至義盡的娘親。我哭著蹲下來,要報仇是嗎?好,我報,殺了無鸞,你心裏就舒服了是嗎?從頭到尾我都隻是一顆棋子。
入夜,淒涼的蕭聲斷斷續續,慘白的月光傾斜在臉上,風幹的淚痕在臉上消失。
“睡吧,明天起來就好了。”心裏的聲音輕輕地說,自己撫平自己的傷痕,自己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