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們又在小島上逗留了一天。
君知遠固執地非要看到日落才肯離開。
站在遊艇上,蘇藜望著遠處的山崖,君知遠就站在她身旁,“那時在山頂,那天清晨的日落對我來說已經很美了,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可我隻想和你多逗留一天。”
“我知道。”
殘陽如火,海邊陡峭的山崖呈紅褐色,崖頂是一片白色的小屋,也在夕陽的暈染中燒得如火如荼。
蘇藜微微側過頭,最美的日出,可再美又怎及得上她心裏那個人美?
後來他們又去了波羅斯島,那是一座風光秀美的島上山城,處處可見的檸檬樹和綠橄欖。蔥蘢中掩映著清新明朗的白色屋簷,這座小島因此有個別稱,叫白屋森林。
雲濤海浪中,一條石板鋪就的甬道蜿蜒而上,漸行漸遠。
暮色黃昏,五色斑斕的船隻在壁立的白色城市下揚帆待航,令人不禁想起了阿伽門農的艦隊。
接下來是米其龍士島、愛琴那島、克裏特島……
一望無垠的海麵風平浪靜,遠遠望去,海天一線,辨不出天水相接處究竟在哪裏。
結束在即,最後一日,他們是在米克諾斯島。
位於雅典東南九十五千米的米克諾斯島,以其獨特的夢幻氣質,在愛琴海所有島嶼中首屈一指。
米克諾斯猶如愛琴海上一顆璀璨的明珠,島上有許多獨特建築風格的房屋,潔白如羽毛的牆壁和五彩鮮豔的門窗。
最後那晚,他們坐在碼頭一家安謐的咖啡館。
舒緩的音樂從老舊的留聲機裏緩緩瀉出,鐫攜著時光留下的烙印。
蘇藜手中的咖啡匙輕輕地在杯裏攪動,然後越來越快,直到水麵被攪成旋渦狀,一圈一圈地沉澱到杯底。
君知遠望著窗外的大海,城市的華燈打在附近的海麵,沉靜而深邃。
港口邊依稀可見停泊的船隻,它們就那樣靜靜地停在近海麵,巋然不動,就著夜色,仿佛要與大海融為一體。
“你在看什麼?”蘇藜抬頭,隨著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看你。”
“我?”
“玻璃上的倒影。”他解釋,然後轉過頭,臉上無波無瀾,笑得深沉,“明旅行明天就要結束了。”
“我知道。”她點頭,然後認真地看著他,“想喝點兒嗎?”
“你不怕貽誤了明天早上的航班?”
“如果真貽誤了,那我就不走了。”她開玩笑,卻是一語雙關。
但她也清楚,她絕對不會貽誤航班。
因為她和顧梵約定好的時間,恰是明天晚上。
這一晚,就該是他們一起度過的最後一晚了吧!
但至少以後,她還能抱著他們的回憶度過餘生。
那晚他們去了酒吧,在這異國他鄉,她終於可以暫時放下父親死亡那段心結,終於可以不在乎他到底是誰,而和他緊緊擁抱在一起。
米克諾斯,她會記住這個地方,還有,他們曾一起去過的所有地方。因為從明天以後,她將永遠也不會在踏入這些地方。
這是她最後的一點固執。
他們都喝了很多,可是君知遠的酒量比蘇藜好。他要照顧她,所以絕對不會讓自己喝醉。但她卻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是君知遠敲門叫蘇藜起床的,明知道今天意味著什麼,但他還是想再賭一把。這些日子,他已經用盡了自己能用的手段,軟硬兼施,但她卻隻是見招拆招無動於衷。
她不否認愛他,既然如此,他也想看看,她對自己的愛究竟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