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縱使生下來她又該怎麼辦呢?像四年前那樣悄無聲息地離開這裏?
“如果……”顧梵緊抿的唇線微微開合,低沉的嗓音自唇畔輾轉而出,“如果你想生下這個孩子,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當然明白她在猶豫什麼、在害怕什麼。四年前,當她對他講述那個故事的時候,他就明白。
當年那個孩子的離去給她的打擊有多大,如今她就有多舍不得這個孩子。
蘇藜猛地抬頭,顧梵洞悉她的心思她一點也不意外,她現在隻急著知道他所謂的辦法。
“如果你想生下他,”顧梵看著蘇藜,眼裏有流光略過,眼神卻是蘇藜從未見過的認真,“我可以做這個孩子的父親。”
“顧梵……”蘇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可以先考慮一下。”顧梵接過她的話,“雖然這不是唯一的辦法,但卻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但這樣對你不公平。”蘇藜堅決地搖頭。
“我不在乎。”顧梵看著蘇藜,他幽深複雜的眸中清晰地倒映出她頹然的臉色。
“不,我會在乎。”蘇藜截斷他後麵的話,“顧梵,你該知道,我不想欠別人的。”
“那你就別欠我。”顧梵走到她身邊,俯下身,“小藜,這不是交易,也不是同情,我想娶你這和任何事都沒有關係。”
“可在我心裏你是師兄,也永遠隻能是師兄。”蘇藜抬頭決絕地望著他。
“但我他媽不想當你師兄。”說這話的時候,顧梵的臉色沉靜得讓人覺得可怕。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或許下一秒他就會失去那最後的理智。
蘇藜沒答話,冷冰冰的病房裏隻有沉默在蔓延。
許久,她突然動了動唇,“送我回去。”
轉眼又到了周四,可這一周於蘇藜而言卻猶如度日如年。
她從裴晟宇出得知,君知遠在她離開醫院的第三天也出院了,不過這些天他沒去公司,還在家裏休養。
蘇藜很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但好多次都已經翻出了那個號,卻又強迫自己將手機放下。
他身邊有那麼多人關係,大概也不會缺她這個一個吧!
況且他出院這麼多天了,卻也一直沒有和她聯係,連條短信都不曾有過。既然他都不待見她,她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她又想起那晚寧馨兒看她那憎恨的眼神,那時她大概恨不得將她薄皮抽筋了吧。她給了她一耳光,現在想起來仿佛臉上還會隱隱作疼。
那疼痛如同鈍刀割肉,生生地痛進心裏,要將那些曾經的是傷口重新撕裂。
耳畔仿佛又傳了一聲嬰兒的啼哭,健康而有力,劃破夜晚醫院的沉悶。那是四年前,那晚她的孩子出生了,卻又夭折了。
至今她都不明白,那孩子到底有沒有來到過這人世。
蘇藜的手輕輕伸到小腹處,如今又有一個小生命在這裏頑強地成長起來,這是她的孩子,她和他的。
可這次,她該告訴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