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雖然四年前他就已經得知了這個結果,可這樣平靜地從她嘴裏說出來,還是讓他的心狠狠一抽。
在聽到她親口說出這兩個字以前,他隻以為,這一切不過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說辭。可現在,他卻突然相信了。
看到君知遠眼裏的動容,蘇藜突然產生了一種報複後的快感。她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更加豔麗了幾分:“這不正是君少希望的嗎?”
她冷笑一聲:“或許君少說得沒錯,我就是太天真。我以為懷了你的孩子,那是你的親骨肉,我以為至少你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動容。可是……”她搖了搖頭,“可是我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憑我怎麼有資格懷你們君家的孩子呢?所以我告訴你,那是西銘的孩子,我隻想讓他活下來。他還那麼小,然後在我肚子裏一天天長大,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那樣清晰,我覺得他已經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君知遠按著蘇藜的手突然就鬆開了。
她依舊看著他,眼裏有淡淡的笑意,她帶著極其殘忍的姿態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這個疤永遠都不會消了,雖然這些年我用了很多方法,它已經淡的看不出來了,可摸上去依舊會有痕跡。”
她笑:“你看,他就是從這裏出來的,我們的孩子。”
有晶瑩的液體劃過眼角,可她依舊笑得粲然,“你知道嗎,那時我一直堅持著,我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可我不想放棄,就算要死,我也要先見到我的孩子平安無事。最後,我堅持下來了,我覺得自己已經聽到了他的第一聲啼哭。”
“後來我再也支撐不住了。”蘇藜突然用手捂住臉蹲在沙發上,將頭埋進了膝蓋裏。
她真的笑不出來了。
說出這些她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可她要他知道,這是他欠她的。
還有他們的孩子,那個無辜的生命,他們都欠他的。
君知遠在她身邊的沙發上慢慢坐下來,他的眼眶竟有些泛紅。他看著蹲在身旁縮成一團的女人,那時他隻想著,孩子是他還可以用來威脅她的東西。
可他從不知道,那孩子對她,竟有如此的重要。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藜終於抬起頭來。她的頭發有些淩亂,沾了淚水和汗水,緊緊地貼在臉上。
可她並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到底有多狼狽,她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豪華的落地窗外,本該漆黑的夜空,如今卻在這座城市斑斕的燈光下被映得璀璨奪目。
她咽了口唾沫,嗓子依舊幹澀,但她卻自顧自繼續道:“等我醒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告訴我,孩子死了,在我肚子裏的時候就死了。可是我明明聽到那聲啼哭,我以為上帝會將天使帶到我身邊……”
她空洞地扯了扯嘴角:“可是哪兒來的天使呢?醫生說,那隻是我的幻覺,因為太渴望,身體又太虛弱,所以會出現幻覺。”
她搖了搖頭,擦幹眼淚繼續笑:“你不知道,那哭聲明明就在我的耳邊,那樣清晰。可是那些竟是幻覺,等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已經……”
她捂住嘴低下頭去,雙肩卻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