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藜在一個人走在偌大的草場上,夜風微涼,柔柔地拂過她的臉龐。
是的,西銘明白她的心意,可是宮伯伯卻比西銘更明白。
而宮伯伯注定是不會讓她進宮家大門的。
宮家自西銘的祖父起就已經在瑞城煊極一時了,而蘇家雖也算商界大戶,與宮家相較之下卻實在相去甚遠。
爸爸很喜歡西銘,可宮伯伯卻並不怎麼喜歡她。隻是畢竟宮伯伯與爸爸是同學,生意上又還有些來往,宮伯伯才勉強還能對她笑臉相迎。
不過自從爸爸破產後,宮家就立即與蘇家劃清了界限。西銘來找她的次數也明顯減少,蘇藜不是傻瓜,她自然能看出西銘臉上的無奈與為難。
畢竟是宮家的人,他也很有不得已吧。
後來宮伯伯親自找過她一次,宮伯伯是單獨和她談的,內容很簡明,讓她離西銘遠點,他們之間並不合適。
她想,大概西銘是不知道的吧。
可不管怎樣,她想,他們是不能在一起了。至少童話故事裏,王子的父親並沒有反對王子和公主在一起。
況且,童話裏的公主雖然會落魄,可她依舊是公主,她的父親依舊是國王。但她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她從沒覺得自己配不上西銘,可那時她突然就想,大概他們真的是不適合了。
葡萄園的布局已經有了些變化,但不大。一路走來,農場裏確實有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連景觀的設計都與從前大相徑庭,這一切都在提醒著她,農場現在已經改姓易主。
而如今,她已經沒有更多的心思來保護這片土地了,現在於她而言,更重要的是怎麼守護自己的孩子。
可是這裏,她也一定不會放棄。
架上的葡萄騰已經不似夏日那般生機勃勃,偶爾有枯黃的葉片從頭頂飄落,伴隨著一聲輕微的“哢擦”,如生命已經進入暮年的垂垂老者。
蘇藜伸手撫上那株藤蔓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有異動,還沒來得及轉身,便有人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懷抱,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
淡淡開口:“你不是和陳奇他們討論農場改造的事去了嗎?”
“突然想你了。”男人將頭輕輕倚在她的頭頂,鼻尖輕嗅著她發間盈盈的香味。
“你不會被鬼附身了吧?”眼裏閃過一絲詫異,想也沒想便問出了口。
身後的男人滯了滯,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小藜,今天我總算明白了,有句話形容你真沒錯。”
“什麼話?”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君少果然是罵人不帶髒字。”她掙開他的懷抱,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著他。唇畔卻有了一絲笑意。
“彼此彼此。”他笑。
“不敢當。”唇畔的笑意更濃烈了幾分。和君知遠不吵架的時候,他們其實也是可以好好相處的。
“陳奇想將這裏建成一個純天然的生態農場,你覺得怎麼樣?”末了,他突然問道。
“如今這裏是君少的,怎樣還不是君少一句話的事。”笑容裏多了一分無奈。
君知遠的笑容僵了僵,難怪早上她會突然說自己一無所有,原來她已經知道了。不過也好,他本來就沒打算瞞著她。
不過他還是淡淡開口:“我現在是在問你的意見。”
“改造這裏的時候君少可不曾問過我的意見,所以現在又有什麼必要問我呢?”和他說話,她仿佛已經習慣了這般銳利的語氣。
“蘇藜,我發現你這人就是狗咬呂洞賓。”君知遠氣急。如果不是考慮她,他何至於等到現在?
想到這他卻突然震住,為了她?
什麼時候起,他也開始考慮她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