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來人去不見日(十八)(1 / 2)

慕容府上的大堂,上位上坐著一位言笑晏晏的中年男子,麵上一派和樂,隻是眼神卻時不時淩厲一掃,讓人想要親近時也心生敬畏。男子身旁站著一位文人打扮的,略為老態些的先生,這先生時不時同男子耳語幾句,可見關係親密。男子的下首坐著一位同樣是文人打扮的先生,較之前那位卻又年輕些,隻是神色肅穆,麵容凝重,不知再思慮些什麼。

慕容清婉帶著李秀進了大堂,便看見這幾人在堂中或站著或坐著。慕容清婉先向那位上位坐著的中年男子行了禮,道:“爹爹,我帶了一位先生來看看。”說罷指了指一旁的李秀。

李秀便也朝慕容城主行禮,言明了自己的身份與來意。

慕容城主見他一副文人打扮,渾身透著一股儒雅,心中喜愛,便客氣朝他道:“先生還請坐。我待會兒便宣召那證人上來,先生旁聽時也可出出主意。”說罷便朝下首坐著的那位使了個眼色,那位便又領命下去帶人上來了。

這時候,慕容清婉便在李秀耳邊輕聲道:“剛才下去的那位便是此次查案的賈先生,站在爹爹身旁的便是陳先生了。”

李秀點點頭,當下也悄悄打量起那位陳先生,隻是不知這位陳先生有何本事,竟讓慕容城主如此刮目相看,更是帶在身邊。

不多時,賈先生便又回到堂上,向慕容城主回稟人已帶到。慕容城主便讓他將人帶上來,話音未落,外頭候著的人便緊跟著上了來。那位證人低著頭,先是跪拜在了地上,後又起身,向慕容城主道:“小的拜見慕容城主。”

慕容城主向他頜首,便是讓他起身了。那人身旁的賈先生便道:“這是如大海。當年的大火一事他也略知一二,更是梧桐客棧一案的報案人。”

如大海也是個有眼色的,立馬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所知統統說了出來。李秀在一旁聽他滔滔不絕說著,倒像是提前背好了的似的,內容倒是同慕容清婉所言無二致,心中便覺得煩悶來。隻後來聽如大海說到小二死狀如何,又是何時發現的,李秀心中才慢慢覺著難忍起來。照如大海所言,小二正是在自己走後不久死的,死時脖頸被扭斷,雙眼卻瞪得睜圓,死是無盡苦痛般。如大海說完這話不久,賈先生便又道這小二死狀與此前幾樁命案中的遇害者十分相似,又說後來官差在搬運屍體時,在小二手下發現血字,底下的人可以作證雲雲。

慕容城主聽著,麵色也越發凝重起來。見賈先生說完,便問道:“如今這方承天可有被抓獲?”

賈先生跪了下去,道:“怪我無能。我問遍了桐城家家戶戶,卻也沒人說見過他的。”

跪在一旁的如大海眼神卻閃閃爍爍,似在猶豫些什麼,賈先生朝他瞥了一眼,他又噤聲下去,不再言語了。慕容城主麵上若有所思,似乎並未發現這一幕。李秀看了,心中暗暗肯定這兩人之間或許有些什麼。耳旁卻傳來一個男聲,溫厚沉穩,道:“這位如先生,怕是還有什麼沒有說的罷。”

李秀抬眼望去,卻是那位陳先生開了口。而如大海聽陳先生如此稱呼自己,愈發惶恐,麵上便顯得猶豫起來。賈先生麵上仍是一副肅穆,除卻剛才瞥那如大海一眼,再也看不出任何東西來。

“說了,可是重重有賞呐。不說,卻又是另當別論了。”陳先生最後一句話仿佛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話音剛落,那邊如大海便又看了上座的慕容城主,像是暗自下定了決心般,道:“小的不才,不知道方承天的下落。可是,可是我的嬸嬸,卻也許知道那方承天在何處。”

如大海話音一落,李秀便看向那賈先生。隻見他目光沉靜,麵上倒不顯露些什麼。隻是衣袖下雙拳緊握了一會兒,才又放下。李秀不知賈先生與如大海在背後商量好些了什麼,但大抵也逃脫不了銀錢的交易。而這銀錢的交易,向來是變數最大的,陳先生不過一句重重有賞,便就讓如大海又改變了心意。

上座的慕容城主聽了此話,點點頭,便是吩咐下麵的人將如大海口中的嬸嬸請來了。大抵過了好一會兒,底下的人才匆匆來回複了。慕容城主趕忙召了那位嬸嬸進來。

李秀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來,心中不禁暗自驚訝,如大海口中的嬸嬸不是別人,正是當日曾為他指過路的如嬸。如嬸似乎沒看見李秀,隻低頭自顧走著,後又向慕容城主行了跪拜之禮,頭卻一直低著,不知在想些什麼。一旁的人卻推搡了如嬸一下,像是向她示意些什麼。如嬸慌慌張張抬起頭來,與上座的慕容城主對視了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這才小聲道:“敢問城主大人喊我來有什麼事?”

帶如嬸上來的人卻先斥責道:“怎麼說話的!城主麵前,容不得你這幅畏畏縮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