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天看樣子馬上就要黑了,我們得抓緊趕路了”,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攙著已經懷孕八個月,行動需得非常小心的夫人,加快了步伐。
蘇州城郊的四月,冷清異常,細細地聽還能聽到不遠處的狼嚎聲,讓急著趕路的夫婦心裏便越發地焦急了,兩人看看遠處似乎是沒有盡頭的荒嶺。又看了看漸漸隱去的春色,已經走了三個時辰了,還是沒能走出這林子
中年男子恍惚中,聽到了輪子的轉動聲,驚喜地叫道:“夫人,你聽,後麵好像有馬車的聲音”。
婦人仔細一聽,可不是馬車的聲音,心中一喜。自己的身子已經漸漸不行了,再走下去,恐怕是走不出去了,這馬車,倒是及時。
“相公,這下可好了”婦人朝著累的滿頭大汗的男人舒心一笑,另一隻手撐著腰,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說道,孩子,這下不必跟著娘親受罪了。
夫婦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奇怪著,原本熟識的路,今日不知道怎麼的,走進這個林子之後,左拐右拐就是拐不出去,再聽,又發覺有點不對勁,剛剛那馬車的聲音,怎麼突然沒有了呢,兩人向後看了看,林間的小路寂靜如初,哪來的馬車。
“奇了怪了,這馬車明明是朝這方向奔來的……,莫不是,停了?”男人嘀咕著,怔怔地發呆,片刻之後,夫人卻突然扯住自己的袖子,示意自己向後看……
原來那馬車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兩人的身後不遠的地方,趁著微微的暮光看過去,猶如一個黑暗的漩渦,或者說是一張巨大的嘴巴,仿佛要吞盡這林中所有的生物,異常的詭異,盡管如此,從這裏望去還是可以分辨出馬車上坐著一個趕馬的小廝,佝僂著背,看不清楚臉,車門用暗紅的簾布遮著。靜悄悄,靜悄悄地緩緩駛來,夫婦倆這時發現原本還微明的林子,不知道何時罩上了一層濃重的霧,“呱,呱,呱”,一隻烏鴉不知站在哪根枝椏上,聒噪的聲音打破了四周的靜寂,夫婦倆對望一眼,交換了一個恐慌的眼神,都感覺後脊背一陣冰涼,烏鴉的叫聲據說是很不祥的,聽到叫聲的人會有災難。,中年男子突然想起在城內攔住自己的算命先生,神秘兮兮地說:“大相公,今日切忌不可趕夜路,切記!否則……將有血光之災,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小心呐,小心!嚇了一大跳,當時自己心裏還罵他來著,已經中年的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喜事還來不及,怎麼會有血光之災呢,現在那算命先生的聲音仿佛在耳旁,不禁嚇了一跳,看了一眼身旁的夫人,看來她也感覺到了,此時更加是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袖,身後那咕嚕嚕的馬車聲,越來越近……
到了兩人旁邊的時候,馬車居然自行停了下來,暗紅地簾子緩緩被掀開,馬車裏突地探出一張中年儒士的臉,一臉堆笑地問道:“兩位,這麽晚了,怎的還在這荒山野嶺裏,可需要搭個便車?”轉而,看著遲疑的中年男人,目光又盯向婦人突兀的肚子,說道:這荒山野嶺的,夫人這麼大個肚子,這麼走何時到頭啊,恐怕今晚兄台是出不了這林子的。”有點驚訝的中年男人看著儒士,有點錯愕,稍有遲疑,又看著疲憊不堪的夫人,閃過一絲內疚,抱拳道,“那就多謝仁兄了。”這才扶著夫人上了馬車。
馬車裏麵加上了兩個人,確切來說是——三個人,速度明顯減慢了,顛顛巍巍地前進,驚魂未定的中年男子心疼地為夫人擦了擦臉,一路奔波的婦人,這時已經疲憊不堪,靠在男人的懷裏,馬上便酣睡起來。男人有點懊悔,這次出門真不應該把夫人帶出來遭罪啊,可是這臨盆在即,把她一個人放在家中心裏又不放心,今天幸虧碰到了這位好心的儒士,想起剛剛那呱呱的鴉叫聲,中年男人打了個冷戰,這又朝那位儒士望去,可是,這一望,順著目光,他,為什麼盯著夫人的肚子,那眼神,貪婪,凶狠?使勁擦了擦眼睛,然而那儒士的目光已經轉向自己,禮貌性地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