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荷香,香遠益清,沁人心脾。
清河湖中央的精致小亭內,一位清麗的女子憑欄而立。身後,一個中年男子坐在石凳上悠閑地品著香茗,嫋嫋熱氣掩不住男人眉宇間透著的有別於常人的威嚴與霸氣,男人的目光有如出鞘寶刀一般銳氣逼人,使人不敢與之對視。泛著光澤的大皮包靜靜地躺在古香古色的石桌上,顯得尤為突兀。
荷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擺著她挺拔的身姿,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頗像一位位正直不屈的君子。
“肖哥倒是有閑情逸致,居然挑在這裏跟‘客戶’碰頭,這是那幫蠢蛋警察怎麼也想不到的吧。”長久的沉默被女子清淺的嗓音打破。
肖哥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一盞茶的時間之後才漫不經心地答道:“那‘客戶’喜靜,是個文化人。”
女子凝視著眼前接天的碧荷,並沒有回過頭來。“恐怕不止這麼簡單吧。”女子看向了那條通往岸邊唯一的蜿蜒長廊。那長廊足有百米長,而且九曲十八彎,從岸邊到亭子最快也要半分鍾。“這裏看似是死路,可是——”她的目光又轉到眼前大片的荷花,最終落到肖哥身上,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卻處處都是路。”
不錯,隻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這一整片亭亭淨植的荷花就成了最好的庇護。在這一把把碧綠的庇護傘的遮掩下,他們就可以順利躲過從長廊趕來的警察的追蹤,在警方部署警力下水搜查前潛到岸邊脫身。
肖哥頗為讚賞地點頭,同時暗自讚歎,她確實是為數不多的能頂得住他逼人目光,應對從容的女子,這是他最為欣賞的一點,也是他在短短三年內就如此重用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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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風輕拂,漣漪微漾,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凝固……
良久,女子的目光從眼前的荷塘中收回,又往岸邊瞟了一眼,抬腕看了看手表,自顧自地道:“時間差不多了吧?”
她本以為回答她的會是男子雄渾的嗓音,可回應她的,隻有拉動槍栓的聲音。
女子立刻意識到不對,可為時已晚,冰冷的槍管抵在了她的腦後。
“時間到了。”肖哥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沒有一絲情感,他又重複了一遍,“你的時間到了。”
女子輕笑,她並沒有慌張,甚至還暗暗地舒了一口氣。清澈的湖水倒映著她清秀的臉龐,她看著滿塘的荷花,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不需要知道,也不會知道了。”肖哥按在扳機上的手指在慢慢收緊。
“總要死得明白,你說對嗎?”女子的笑容在加深,在清麗的荷花襯托下,她就像一位下凡的仙子。
肖哥微微側過身子,冰冷話語從女子耳邊傳來:“這本來就是個局,一個專為你設下的局,交易是假的,碰頭是假的,就連貨也是假的——那隻不過是一堆普通的粉末而已。”
“是不是假的要驗過了才知道。”女子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
肖哥微眯著眼,眉頭倏地皺起,額上青筋狂跳。這個女人,連自己這隻老奸巨猾的狐狸都應付得頗為吃力,果真是不負她享有的盛名。
他突然狂笑起來,顯得異常詭異,又戛然而止,無比嚴肅地對眼前這個輕狂的女子拋出了殘酷的事實:“警察是不會來的。”
出乎他的意料,女子眼底閃過了些什麼,之後便輕垂眼簾,似是無比感慨地歎息道:“真的是他……背叛自己的良心真的好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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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靜謐的荷塘中央,響起了一陣刺耳的槍聲,四周棲息的水鳥紛紛逃竄。
如同聽到起跑時發令槍的槍聲響起,以小亭為中心三米外的叢叢荷葉下一陣騷動,這騷動霎時間將小亭重重包圍。肖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右手仍保持著射擊的姿勢,左手捂住汩汩流血的傷口,心早已涼了下來,他清楚地意識到,所有的路都已經被死死地封住了。
她居然以這種方式切斷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微睜著眼,緩緩地倒下。
與此同時,女子在巨大的衝擊力下迎麵向水麵倒去,任由冰冷的湖水將她淹沒,吞噬……
徹骨的凜冽使她徹底清醒過來,子彈造成的空腔效應所帶來的劇烈疼痛刺激著她的每一個神經元,她清楚地聽到水麵上的各種聲音:由遠及近的淩亂腳步聲,不堪入耳的咒罵聲和呼喊聲,嘩嘩的水聲,以及驚心動魄的槍聲……
“喬警官!”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句,略略帶著點哭腔。又是一聲槍響,那人驚叫了一下,之後便是一片槍聲。
她皺了皺眉,要是讓她知道是哪個剛上任沒多久不專心作戰的警員,鐵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可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周圍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在水流的衝蕩下顯得模糊而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