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1 / 3)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對伯妮斯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由於感到人們是真的欣賞她的外表,喜歡聽她說話,她的自信心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當然剛開始時她也犯了不少錯誤。比如說,她不知道德雷科特·迪尤是學神學的。她沒有意識到他之所以插進來與她跳舞完全是因為他以為她是個安靜保守的姑娘。否則她就不會用那套台詞了:一開口就稱他“嗨,休克彈!”然後又講那個洗澡的故事——“夏天把頭發整理好真不容易——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所以我總是先把頭發做好,撲上粉,戴上帽子;然後到浴缸裏泡一下,再出來穿上衣服。你說這是不是最聰明的辦法?”

雖然德雷科特·迪尤正煞費苦心地鑽研非常艱深的通過浸在水中受洗的理論,因而也許會看出伯妮斯的故事與這之間的關係,但看起來他並沒有領悟到這一點。他覺得談論女性洗澡總而言之是個很粗俗的話題,於是對她大談了一通自己的關於現代社會的墮落的理論。

不過,伯妮斯另有好幾項傲人的成績足以抵消這一次的失敗。小奧提斯·俄芒德取消了去東部的旅行,隻為了要像一條忠實的狗一樣寸步不離地跟著她。這讓他的一班朋友覺得好笑,卻使雷斯·斯托達德非常惱火。有好幾個下午雷斯給伯妮斯打電話時,伯妮斯都沒有辦法跟他講話,因為奧提斯正令人肉麻地低著頭,用含情脈脈的目光注視著她。奧提斯甚至告訴了伯妮斯自己拿著木棍在化妝室外等她的故事,以說明他自己以及其他的一些人當初犯了多麼可怕的錯誤。伯妮斯聽了隻是笑了笑,雖然她的心略微沉了一下。

在伯妮斯所有的談話中,最出名也最為人稱道的還是關於剪頭發的那一段。

“嘿,伯妮斯,你什麼時候去剪頭發呀?”

“可能後天吧,”她會笑著回答,“你會不會來看呀?我可是指望著你呢。”

“我?那還用問嘛。隻是你可要快一點哦。”

而伯妮斯,根本沒有這個打算,就會又笑著說,“快啦。你就等著大吃一驚吧。”

但是伯妮斯成功的最顯著的標誌可能還是那輛天天停在哈維家門前的、屬於那個最富批評精神的華倫·麥肯泰爾的灰色跑車。前廳的女仆第一次聽說他是要找伯妮斯而不是瑪卓莉時,很是吃了一驚。一個星期以後,她已經在告訴廚子伯妮斯小姐已經牢牢抓住了瑪卓莉小姐最忠實的追隨者的心。

事實上的確是這樣的。最開始也許是華倫想挑起瑪卓莉的嫉妒;也許是在伯妮斯的談話中有一種雖然不易辨識但卻相當熟悉的瑪卓莉的口吻;也許這兩方麵的原因都有,再加上一種實實在在的吸引力。但不管怎麼樣,年輕人的圈子裏不到一個星期就全知道了瑪卓莉最可靠的崇拜者有了驚人之舉,轉而拜倒在了瑪卓莉客人的石榴裙下。大家不很確定的是瑪卓莉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是怎麼樣的。華倫每天給伯妮斯打兩次電話,寫給她情意綿綿的短信。人們經常看見他們兩人坐在他的跑車裏,很顯然地又一次沉浸在關於他對她的感情究竟是否真誠的嚴肅而又重要的談話之中。

瑪卓莉在被揶揄的時候隻是一笑。她說她為華倫感到高興,因為他終於找到了欣賞他的人。其他人聽她這麼說便也笑了。他們猜想瑪卓莉對此並不在意,因此也就不去管它了。

在回家前三天的那個下午,伯妮斯正坐在前廳等華倫一起去一個朋友家打橋牌。她的興致很高,以至於當瑪卓莉——她也要去同一個地方——出現在她身邊,開始對著鏡子隨意整理自己的帽子的時候,她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預感。瑪卓莉隻說了簡短的三句話。

“你最好不要再想著華倫了,”她冷冷地說。

“什麼?”伯妮斯吃了一驚。

“你不要再在華倫·麥肯泰爾身上出洋相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有那麼一會兒兩個人都很緊張地看著對方——瑪卓莉輕蔑而又冷淡,伯妮斯在驚訝之外,一半是憤怒,一半是害怕。就在這時候,兩輛車同時在房前按響了喇叭。兩人都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幾乎是同時轉過身,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