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舊本碎片(1 / 3)

坐在床邊上,路曉驛得以以最近的距離觀看朱嬌嬌的麵龐,在一個傳統人家長大起來的路曉驛,還一直恪守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德準則,同在這小鎮上生活了幾年,他與朱嬌嬌也是不時有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們也像小鎮上的人一樣互相給個微笑,打個招呼,但是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仔細品讀朱嬌嬌那張吳越女兒特征明顯的瓜子臉和長長的粉頸。

有了這幾日與朱嬌嬌的近距離接觸,更加上白天與朱嬌嬌在三清觀的對坐長談,路曉驛這個對性愛何其懵懂的處子,內心裏已經產生綿長的情愫,從憐惜的眼神裏和無措的手足的神態上流泄出來。

龍飛見了這場景,馬上決定離開。他在路曉驛的肩上拍了兩下:

\"好好解勸解勸她吧。一個沒有比她再傻的傻姑娘了。她生命的逝去什麼也換不回來,更不要說她想換回朱家往日的安寧了。\"

路曉驛歉意地向老師點點頭,又將頭轉回到朱嬌嬌的身上。

屋裏所有的人都退去,隻剩上床上的朱嬌嬌和床邊的路曉驛。

\"朱小姐,你看著我。告訴我,是誰逼你走上了這一步?\"路曉驛悄聲問道。

朱嬌嬌仍舊無動於衷。

\"難道我還得不到你足夠的信任嗎?\"

朱嬌嬌還是沒有絲毫的回應。

路曉驛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我不知道你心裏到底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但是老師的話說的一點兒不錯,朱家的動蕩與你的存在能有多大的關係呢?你的死什麼也換不回來。\"

路曉驛在屋裏踱來踱去,搜腸刮肚,想著用什麼樣的攻勢打敗朱嬌嬌心裏的那個自殺的鬼祟。他走到置於窗前的書桌上,發現一隻被封條封起來的箱子。這引起了他這個警察的警惕。他從口袋裏掏出白手套,戴上,把手伸向這箱子。

他的手被一隻纖手按住了。回過頭看時,正是朱嬌嬌站在了他的身後。朱嬌嬌捧起箱子,很費力地把它挪動到桌邊上,搬起來。

看到這兒,路曉驛忙接過來問道:

\"你放心,我不動,告訴我:你想把它放哪兒?\"

朱嬌嬌看了一眼路曉驛征詢的眼睛,終於妥協,放開手,又指了指房門口的竹架。

路曉驛接過來時,掂了掂它的分量:差不多有十多斤重:

\"這裏麵裝的什麼呀?這麼重!\"

朱嬌嬌也不答話,原地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摘下牆上掛著的古箏,平放在桌上,調了調弦,彈奏起來,整個屋子立時沒入了幽怨的琴聲中。

委婉哀怨的《漢宮秋月》打在聽者的心弦上,有千斤的重量……

龍飛與路曉驛一道安頓好朱家,回到香榭,隻睡了四個多小時,天便大亮了。朱石又來了,帶來一個消息:朱嬌嬌留書出走了。朱嬌嬌留下的書信中寫道:

\"承蒙爺爺十幾年來不棄,日日親臨教誨,又擬將寶籍相傳。嬌嬌不才,既已蒙養育之天恩,更不能奪人家傳之寶,使父兄不睦,至親生隙。而況嬌嬌親見欺人者自欺,害人者害已。本欲在爺爺膝下盡百年之孝,又唯恐嬌嬌之心枉見猜度,歹人機有所乘,再生殺孽,殃及恩人,故作書道別。\"

與朱家人一起看時,朱砂的臉上露出了痛楚之色:

\"這個蠢丫頭,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拾綴,難怪她'載不動,許多愁'呢!唉!你們查的這個凶殺案,到什麼時候能算個了局啊,讓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如何收拾這殘破的局麵呢?\"

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朱石本就不愛說話,這時更是悶葫蘆似的,不聲不響地從門口的竹架上取下那隻箱子,放回桌上,小心翼翼地掀開無字的封條,將箱子打開。

像大家設想的一樣,箱子裏麵是朱嬌嬌平日裏製做紫砂器的工具——一個小巧的拉坯機,幾隻刻刀等物。可還有大家都沒想到東西:在上麵諸物小心地移出來時,箱底還有一遝顏色暗黃的紙。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站在一旁的朱砂,似乎隻有他才有權翻動這些東西。朱砂伸手拿出來,發現是很多殘缺不全的書頁。再仔細看時,他驚叫起來:

\"怎麼會是《紫砂秘籍》?這東西怎會在這丫頭手裏?還這麼殘破不甚?\"

朱熾也不避嫌起來,走近前來,抓過朱砂手中的殘片:

\"這就是我朱家祖上傳下來的寶貝?\"

朱砂急急地將雙手接在了朱熾的手下,惟恐失落下來損壞:

\"正是。我一直以為這秘籍毀於文革,不曾想在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它。石兒,還不快到祖宗靈前上香叩頭,謝謝列祖列宗泉下保佑我祖上傳下的寶貝能回到朱家。\"

朱石應聲而去。

路曉驛戴上白手套,將東西一樣一樣收回到箱子裏,小心扣上箱蓋。

龍飛從旁寬慰著朱砂:

\"朱老先生,那朱小姐是個有情有意的人,相信她想通之後還會回到你身邊的。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一紙留書就了結掉,這絕不是朱小姐的本意。\"

朱砂也隻有點點頭:

\"借你吉言吧!\"

別過朱家人,龍飛與路曉驛又回到香榭。正是早飯時間。二人徑直到了飯廳,見何逸雲孤零零坐在餐桌前,對著幾碟吃食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