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01:(小樓篇)盤了酒樓(1 / 3)

這是一個淅淅瀝瀝的雨天。

雲錦樓因為太久沒有客人上門,裏裏外外都有一股子灰塵味。到了這樣的雨天,就變成一股子叫人厭煩的黴味。

小二正靠在門邊,懶洋洋的打瞌睡。他也受不了這屋子裏的黴味,下了雨,外邊的風倒是清爽。夾著水汽,沁人心脾。

一把繡著鳶尾的紫骨傘,停在了雲錦樓的牌匾下。

小二懶洋洋的抬起頭,總算有客人上門了。

原來是兩位姑娘。

小二首先注意到的,是執傘的那個。那姑娘生得美,又俏又玲瓏,有一股子天生的傲氣,一看就是大家出來的。隻可惜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一人,雪白的手指執傘,穿的連黃裙子倒有大半都打濕了。看起來是個丫鬟。

另外一個,大約是個主子,卻有些叫人失望了。她生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穿著也平平無奇,甚至比她身邊的丫頭也不如。隻是那雙眼睛很特別,似乎,眼珠子,比常人要淺一些。而且有些無神,好像不如常人的眼珠子靈活。但也是因為這樣,她在一遲疑的顧盼之間,卻也有一種極動人的風韻。

但這種相貌,人家看了第一眼,就不會想看第二眼。何況有這樣一個美貌的侍女在側。

小丫鬟看見小二呆呆地隻盯著自己看,不由得嫌惡地皺皺眉,道:“小姐,您真的要盤這間鋪子?光這黴味兒,就夠嗆的,要打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小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在呆呆地瞅著人家:“什,什麼?盤鋪子?!”

那被稱作小姐的,名叫安明兒。她倒是笑了一笑,道:“我看就這兒罷。走了這許久,我也不想走了。這裏離襄陽也夠遠了。”

說著,她便伸出一隻手,拂開了被雨水沾到額頭上的發絲。

小二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手伸出來,一下子又恍了神。

這姑娘長得平平無奇,沒想到手卻生得奇美。潔白,柔韌,修長。並不是常在閨中的女子的柔若無骨,仿佛蘊含著某種溫柔的力量,又堅強又可靠。

安明兒低聲道:“小二哥,去請你家掌櫃的出來相見罷。”

丫鬟名叫昭兒,早就不堪淋雨,咋咋呼呼地引著安明兒進了門,一路抱怨,將傘一收,甩了一路的水:“這酒樓的桌桌椅椅也忒破舊了,叫人看了就心裏厭煩。若是把這鋪子盤了,隻怕花在整修上的銀子都不少!”

可恨她們一趟出來,身上也沒有帶多少銀兩。若是這個酒樓做不起來,那就真的是要喝西北風了。這山高皇帝遠的,要帶個信回襄陽求救,也難。真不懂小姐為什麼要走這麼遠。

昭兒一路抱怨,心中卻又突然想到,安家是江南首富,安老爺官拜江南織造,產業遍布天下。這裏好像離晉陽不遠,那裏必然有安家的鋪子。那就算……也不怕撐不下去。

這麼想,她又安心了一些。

掌櫃的很快就被請出來相見。

安明兒已經自去桌邊坐了,取了一個杯子,慢慢地灌冷茶。

見了人,她也站起來見禮:“掌櫃的。我從揚州襄陽來,想要盤這個鋪子。您看合適不合適。”

她淺笑盈盈,來了便挑明了目的。也是路上勞累,著實經不起折騰。

掌櫃的卻有些猶豫,起初想的拒絕之詞也一下變得模糊。他猶豫地看著這個平平無奇的女子,道:“請問小姐……”

安明兒意味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我姓安。”

掌櫃的頓時如遭雷擊。做生意討生活的人,誰能不知道襄陽安家。他的聲音不禁帶了一絲輕顫:“安小姐,請問襄陽安家是小姐的……”

安明兒淡淡地笑了笑,道:“是一房遠親。”

昭兒心裏嘀咕:小姐,您分明就是安家的嫡長女。

有安家的名頭在上,掌櫃的自然不敢拒絕。

安明兒這次出來,身上帶了一千兩。商定價格,八百兩盤了鋪子。主仆倆一下子就變成了瀕危的窮人。

所幸這個鋪子的掌櫃並不住在酒店裏,當天就可以接手下來。掌櫃的臨走時得了一封安明兒的舉薦信,舉薦他到安家去做事。這樣就可以保證安家女流落到這裏的消息不流出去。

昭兒很快就收拾了二樓的一間屋子出來。一路嘰嘰喳喳,一邊抱怨一邊整理住房區的周圍,卻效率驚人。不得不說,當時安夫人把這個丫頭給了安明兒,確實有她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