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1 / 1)

我叫霧靄,從小在神農殿長大。

自有記憶開始,這片四季如春的土地就是我唯一記得的故土。雄偉精致的殿堂裏供奉著我們烈山始祖天狐大人的巨大金身,小時候我們一群小孩子經常聚到天狐大人的腳下唧唧喳喳,饒有興趣地討論這個偉大的創始者身上威風神氣的紅色輕甲與飄散至踝的銀色長發——

而那個戴著麵具被施了法術的人像,時不時地略微低頭,仿佛帶著輕笑靜靜俯視著我們這些不諳世事的孩童。

那個時候,我一直為自己與天狐大人同樣是白狐一族而感到無比的自豪。

在神裔的五大血族中,我們烈山一派驚為天人的美貌向來與我們手中的弓箭一樣聞名於世。每次我撲到姑姑懷裏笑著打趣說九黎那邊的人好粗野像山上的金眼彪時,那個將我從小養大的美麗女子就會將我抱到膝蓋上,摸著我的頭說你這個小東西,古靈精怪的。

我笑嘻嘻地在姑姑懷裏窩著,感覺那雙溫柔的手緩緩揉進我的頭發裏霎時就是一陣暖。但就在我打算滿足地哼哼時,忽然一下子有點傻住——

門邊上,墨桓的身影被外麵漸沉的暮色映得影綽,隻一雙眼睛炯炯地看著我,亮得異常。

忽然想起這個寄養在我家隻比我大兩歲的女孩原也是九黎一族的人,這下真是不傻眼都難了。眼見她一言不發轉身走開,我急忙從姑姑的膝頭跳下來,但奔到門口後卻已是瞧不見一絲的人影了。

訥訥地回過頭,隻見姑姑有些嗔怪地望著我,然後朝門邊努了努嘴示意我趕快追上去向人家道歉。

每當這種時候,我也隻能頂著將沉的夜色硬著頭皮衝出去把那個倔得像頭牛似的小孩找回來。而且這家夥每次躲人總愛往又黑又難走的地方跑,於是最後的結局都是我迷了路一邊哭著說“墨桓對不起嘛快出來啦”一邊摔得滿臉都是泥巴。

然後就在我決定用當時僅會的小小法術發信號找姑姑救命的時候,這個一開始完全不知道在哪裏的家夥總會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繃著一張臉把我拉起來,擦掉我臉上的泥後很粗魯很用力地拽著我下山回家。

現在想想,墨桓好像從小就是這樣的脾氣。

不聲不響,但自尊心超級強,從不在人前示一丁點的弱。似乎並不大喜歡我,每次找她說話都是愛理不理,在我偷懶不肯修習的時候也總是用不屑一顧的眼神瞥過來。生活規律做事嚴謹,平素最大的業餘愛好就是潑我冷水。

青梅竹馬這麼多年,她對我講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霧靄,你以後絕對沒有前途。”

我也真不明白了,為什麼周圍所有人包括姑姑和大長老都說我資質出眾定能為烈山爭光,但這個十歲那年就高了我一個半頭的女孩卻總是在我喜滋滋地跑回來後拿著一大把的灰往我鼻子上撒。

開始的時候,我還真的很較真地思考了很久。後來想想自己真的是有問題——

……沒前途就沒前途啊,關她什麼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