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奶奶在他的眼前倒下，嘴唇發紫，臉色烏青烏青的抽搐。
奶奶艱難的爬向他，手死死的撐起，想要最後抓住他。
他完全嚇傻了，連哭都忘了。
這個慈祥的老人，一邊痛哭的扭曲著，依然想給自己唯一的孫子留下一個笑容。
“黔兒，別怕……”
他“哇”的一聲哭出來，一把撲倒在老人懷裏。
那充滿溝壑的雙手依然是寬大而溫暖的，充滿溫情的，隻是口中越來越多的鮮血在不斷地額提示著他，他將永遠失去這雙手的溫度。
他嚎啕大哭起來。
“別哭，奶奶最愛黔兒……”
無數人衝進來，畏懼他像畏懼鬼神，他的父親帶著厚厚的殺豬手套一把將他扯開。無數人影如魑魅魍魎。
是你，是你殺了人！你殺了你的奶奶！是你！
他渾身打了個哆嗦。
車開的很快，他打開車窗，好久沒做這樣的夢了。
“幹杯！”
少女歡樂明亮的喧嘩聲在同學酒樓的包間裏響起，陸東理工大學化院應用化學一班的同學們正在一起吃飯聚會。
正是四月，春日勝，夜風舒涼，正是玩耍的好天氣。不過對於正值青春的大一新生來說，哪怕瓢潑大雨也能被高漲的青春氣焰燃燒成雨中瀟灑，更何況是春夜涼風這般良辰好景。
卓樂爾最經不起慫恿和激將，一個大姑娘和男生連幹了好幾杯，幾口酒下肚便知道自己還真小瞧了這酒的勁頭，可惜牛皮已經吹出去了又收不回來，咬牙一忍，滿臉通紅，眼睛瞪得老大假裝自己很清醒，暗地裏卻已經覺得天旋地轉暈天黑地。
張龍哈哈大笑，朝另一桌的男生喊到：“程旭昭，你還不來幫你女朋友，再不來，人可要被我放倒了！”
“媽的！”那桌的一個男生把桌子一拍，抄起酒瓶子倒了滿滿一杯白酒，叫罵道：“兔崽子，趁我不在欺負我媳婦兒，我今天不把你幹趴下我不姓程！”
張龍戰意大漲“來啊，誰怕誰啊！”
樂爾默默的退出他們的戰鬥圈，歪倒在一邊的椅子上，她從來沒喝過酒，一直很想嚐試一下舉杯豪飲的感覺，李白說月下獨酌，對影成三人，但此刻的卓爾隻覺得難受，胃火辣辣的，腦袋似乎不是自己的腦袋，眼睛不是自己的眼睛。那些喝酒的詩詞描述的一點兒也不真實，起初那一點微醺帶來的奇妙感受迅速不見。
室友安寧撲過來抱住她，拿著酒喊到：“樂爾，我們幹杯！”
樂爾的臉紅彤彤的，醉醺醺的笑答：“幹杯！幹杯！”
“樂爾，我今天好開心啊！從來都沒這麼暢快過，他們說等會兒去唱歌，要唱通宵，哈哈，我要當麥霸！”
樂爾傻乎乎的笑著，也聽不清安寧到底說的啥。
一群人吃飽了喝飽了，但遠遠沒有鬧夠，程旭昭站在椅子上發號施令：“今天誰都別跟我說要走啊，我們化一班36個人一個都不能少，明天星期六，今天咱們徹夜狂歡，ktv大包都訂好了，趕緊的，沒醉的把醉了的扛著！”說完從椅子上一腳踏空摔了個狗吃屎，惹得一眾人哈哈大笑。
樂爾覺得越來越不對勁了，又悶又暈，她覺得自己想吐了，一把跑出酒樓，卻又隻是幹嘔。靠著路邊的燈柱子，好不難受。
人群陸陸續續在程旭昭的帶領下朝ktv出發了，安寧追出來，扶著樂爾問：“你怎麼樣啦？”
樂爾擺擺手：“我……我不行了，我得……回寢室。”安寧連忙說：“我去喊程旭昭。”
樂爾連忙拉住她，說道：“他招呼那麼多人呢……何必喊他，我，我……攔輛車自己回去就行了。”
安寧不放心，扶著她說：“哎，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她扶著樂爾在路邊攔taxi，奈何夜晚十點是夜生活正嗨的黃金時間段，來了好幾輛車都有人，司機根本不搭理。安寧急得直跳腳，嘟著嘴左右看車，還忍不住看看程旭昭他們走了多遠了。
樂爾道：“你不用跟我一起，一起回，你可是麥霸……”
正說著，一輛滅著燈的出租車停在了她們身前，司機放下車窗，用陸城方言問道：“去哪裏？”
安寧急忙說：“陸城理工。”
司機一樂，說：“正好一路，快上車。”
樂爾笑著推開她，說道：“快去唱歌，我一個人可以得，我可沒醉。”
安寧左右為難，一低頭，發現後排座位上坐著一個十分俊俏的男生，穿的竟是陸城理工的文化衫，她心中一喜，說：“這位同學，我們是校友，麻煩把我同學送到a區宿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