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緩緩收攏手中的折扇,然後自懷中取出一樣東西。
那東西靳錦寒自然是不陌生的,因為正是那日他送與她,象征著錦繡樓樓主身份的那塊墨色玉佩,隱約之間他已經猜到了她想要做什麼。
“當初王爺將這玉佩送與我的時候曾允諾過一個要求,想來現如今應該還是有效的。”穆清自顧自的緩緩說著,“既是如此的話,那便換王爺退了這門婚事好了。”
果然啊……
靳錦寒唇邊緩緩地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便猜到了她會有此要求,但是……
“其他任何要求都可以,隻除了這個。”
“但除了這件事,我亦沒有其他要求。”穆清聲音冷冷的回了句。
一瞬間靳錦寒恍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受,玉佩是他送的,承諾也是他許下的,但是最後陷入兩難局麵的卻也是他自己。
良久得不到答複,穆清不免有些失了耐心,漸漸得握緊了手中的玉佩,仿若下一刻便會被捏碎。
“你且容我想想。”
仿佛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的跨度,靳錦寒終究是幽幽的開了口,聲音中透著無盡的疲憊和無力,說完後轉身背影落寞的朝著那房門口的方向走去。
穆清站在原處,垂眸看了一眼那折扇上麵已經漸漸幹涸的血跡,好半晌才緩緩地收回了視線轉而走到書案前將折扇置放於上麵。
夜風撩動著那窗前的青色紗幔,隻見那錦被下睡熟的人微微鎖著眉頭,白皙的肌膚上覆著一層細汗,下一刻雙眸驟然睜開,裏麵隱隱綽綽顯著一抹慌亂。
穆清起身下了床,行至圓桌前替自己添了一盞茶飲下,這才覺得喉嚨沒有那麼幹渴了。待她將手中的茶盞輕置於桌上後卻並未急著折返於床榻前,目光落在茶杯上,耳畔仿若還回蕩著適才夢境當中的那一聲聲呼喚。
哥,救我,救我……
頭疼的有些厲害,自這麼一折騰醒來後穆清便再未曾入睡,腦子裏麵紛亂一片。
翌日,推門而出。
“主子,你怎麼了?”穆潯遠遠瞧著眼瞼底下覆著一層陰影的人,快步走了過來關切的詢問道。
穆清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昨晚有些沒睡好,頭微微有些疼罷了。”
“那屬下扶主子回屋好生歇著吧。”
說著作勢伸手過去攙扶,但是卻叫穆清揮手阻了,“不了,還有好些事情沒有處理,再者說也沒什麼嚴重的。”
“可是……”穆潯仍舊不放棄的勸說著。
然而穆清心意已定又哪裏聽得進他這一番規勸,踏步便朝著前麵走去。
昨夜她雖然已經提出讓那人兌現諾言了,但隻怕那人不會輕易就答應,所以她還是須得另作謀劃。
行至書房後穆清喚來隱殊,將自己昨晚做的盤算細細的同他囑咐了一番。
隱殊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便趕緊的下去做安排了。
一時間書房內便再度陷入了寂靜,穆清端坐於書案前陷入沉思,但是卻漸漸得覺得有些心浮氣躁,氣血翻湧,一抹殷紅便直直的噴灑在了身前那張潔白稠密的宣紙。
她隻覺眼前一陣眩暈然後便那麼倒了下去,陷入昏迷之際她好似隱隱約約聽到一聲急切的呼喚。
“主子……”
待緩緩睜開雙眸時穆清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清韻水榭中了,頭微微還是有些疼,掙紮了幾下便要從床榻上起身。
然而還不待她起身一道略顯匆忙的腳步聲快步走近,伴隨著一道擔憂的聲音,“蘇老說主子是憂思過度鬱結在心,需要靜養,切莫亂動。”
穆清輕輕地“唔”了一聲,然後倒是難得乖巧的將這番話聽進去了,身形緩緩往後輕靠。
見狀穆潯這才稍稍的放寬了心,轉身折回外間,取了放在圓桌上的青瓷碗又走了進來。
聞著那濃濃的藥味穆清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穆潯見了於嘴角處微不可見的揚起一抹清淺的弧度。
“主子,該喝藥了。”
伴隨著這一句乎穆潯將手中的青瓷碗遞了過去,然後便見跟前的人略有些苦悶的瞅了一眼那冒著熱氣的藥湯,緩緩伸手接過,眼睛一閉仰頭一口飲盡。
穆清將空碗遞了過去,隻覺得檀口中滿滿的都是一股苦澀的藥汁味。
“既然怕苦,主子又為何不含顆蜜餞在口。”穆潯輕言了一句,語氣當中似帶著一絲無奈。
聞言穆清卻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急切卻又稚嫩的聲音,“爹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