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慶中,鄂州裏巷間人,每語,輒以牛字助之。又有一僧,自號"牛師",乍愚乍智,人有忤之者,必雲:"我兄即到,豈奈我何?"未幾,而相國奇章公帶平章事節度武昌軍,其語乃絕。而牛師尚存。僧者,乃牛公之名也。方知將相之位,豈偶然耶先是,元和初,韓尚書皋在夏口,就加節度使,自後複為觀察使。長慶三年,崔相國植從刑部尚書除觀察。明年冬,牛公實來。宰臣建節鎮夏口,自牛公始也。
博陵崔子年出書一通示餘曰:"劉逸淮在汴時,韓弘為右廂虞候,王某為左廂虞候,與弘相善。或譖二人取軍情,將不利於劉。劉大怒,俱召詰之。弘即劉之甥,因控地碎首,大言數百,劉意稍解。王某年老股戰,不能自辯。劉叱令拉坐,杖三十。時新造赤棒,頭徑數寸,固以筋漆,立之不仆,數五六當死矣。韓意其必死,及昏,造其家,怪無哭聲。又謂其懼不敢哭,訪其門卒,即言大使無恙。弘素與某熟,遂至臥內問之。王曰:"我讀《金剛經》四十年矣,今方得力。記初被坐時,見巨手如簸箕,吸然遮背。"因袒示韓,都無撻痕。韓舊不好釋氏,由此始與僧往來。日自寫十紙。及貴,計數百軸矣。後在中書,盛署時,有諫官因事謁見,韓方洽汗寫經。諫官怪問之,韓乃具道王某事。予職在集仙,常侍柳公,常為予說。"王智興在徐州,法令甚嚴。有防秋官健交代歸,其妹婿於家中設饌以賀。自於廚中磨刀,將就生割羊腳。磨訖,持之疾行,妻兄自堂走入廚,倉卒相值,鋒正中妻兄心,即死。所在擒之以告,智興訊問,但稱過誤,本無惡意。智興不之信,命斬之。刀輒自刑者手中躍出,徑投於地,三換皆然。智興異之,乃不殺。餘按《廣陵烈士傳》曰:"劉雋,字幼節。遷宛朐令。到官二年,政治清平,為吏民所親。時縣有友人相過者,主人歡喜為具,捕犬,因誤中客⊥死,平法者雲:"主人本有殺心,應當伏辜。"雋曰:"聞許太子至孝,誤不嚐藥,史官書弑君,曰:盡心力以事君,舍藥物可也。今主人與客,本無讎恨,但歡喜為供,有親愛飲食之意,無傷害之心,不幸而死,當以《周禮》過誤平之,奈何欲用法律所失,一時兩殺不辜。"王法者,拘有常例不聽。雋曰:"界有失禮之民,皆令之罪也。"解印綬去。"蓋與此事相近。而徐州者,神為之辯耳。
漢州開元寺,有菩薩像。自頂及焰光坐趺,都是一段青石。潔膩可愛,雕琢極工,高數尺,會昌毀寺時,佛像多遭摧折勅保┐瞬簧慫亢痢<霸倭⑺攏窆瘧Χ梅盼骼取S嚶刖┐蟮輪ㄊ攣鞔ù郵卵鍶噬耐耍釕鈑謔褪希黴胖懇病I木疵秩眨木抖轡牛捌潯灸┰疲?先是匠人得此石異之,虔心鐫刻,殆忘餐寢。有美女常器食給之。其人運思在像,都無邪思。久之,怠而妄心生,女乃不至。饑渴既逼,兼毒厲匝體,遂悟是天女。因焚香叩首,悔謝切至,女複來,其病立愈。而像即成。亦嚐有記錄,因毀寺失其傳焉。寺今再立矣。"元和、長慶中,兩京閭巷間相見,多雲:"合是阿舅。"及太和以來,文宗俗崇樹外戚,而詐稱國舅者數輩,竟不得其真,合是之說,果有驗矣。
餘年小,在江漢,嚐與群兒戲。以竹{韋}為槍,鳥翎飾其上,裂紙為旌旗,作戰鬥之像,相向雲殺。俄爾立定,又雲再殺。不數年,憲宗剪除群寇,蔡、齊二巨猾,相次夷滅,再殺之應也。
太和初,京師有輕薄徒,取貢士姓名,以義理編飾為詞,號為"舉人露布"。九年冬,就戮者,多出自文儒。
太和初,王潛為荊南節度使。無故有白馬馳入府門而斃,僵臥塞塗。是歲潛卒。此近馬禍也。
進士陳存能為古歌詩,而命蹇。主司每欲與第,臨時皆有故,不果,許尚書孟容舊相知,知舉日,萬方欲為申屈。將試前夕,宿宗人家。宗人為具入試食物,兼備晨食,請存偃息以候時。五更後,怪不起,就寢呼之,不應。前視之,已中風不能言也。
進士鄭滂,在名場歲久,流輩多已崇達,常有後時之歎。一夕忽夢及第,而與韋周方同年。當時韋氏先期舉人,無周方之名者,益悶悶。太和元年秋,移舉洛中,時韋景方居守,尚書族弟也。赴舉過陝。尚書時廉察陝郊,詰景方曰:"我名弘景,汝兄弘方,汝名景方,兄弟各分吾名一字名之,殊無義也。"遂更名周方,滂聞之,極喜曰:"吾及第有望矣。"四年,周方果同年焉。滂登朝,至殿中侍禦史。前宣成觀察大夫鄭常說此事。大夫,即滂之再從弟也。子溥又自說應舉時,曾夢看及第榜,榜上但見大書"鳳"字。大中元年冬,求解鳳翔,偶看本府鄉貢士紙之首,便是"鳳"字。至東都試緱山月聞王子晉吹笙詩,坐側諸詩,悉有"鳳"字。明年,果登第焉。子溥,鄭公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