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癱坐在地上不敢向前,他胸口起伏,看起來還不太能接受當前的慘景,他努力想站起來卻一點力氣沒有,當他想靠兩手撐地爬動時,前麵的少女也突然動了,仿佛還在受到剛才衝力的慣性,肩膀微微顫抖起來,然後越來越大。
一隻手“啪”掉了出來,露出肩膀處的森森白骨,肌腱處像意大利麵一樣斷湧出來,少年怪叫一身,不知道哪裏跑出的力氣,突然站起來,兩腿不聽使喚的往車裏跑,每走一步都耗盡他渾身的力氣,當他終於走上車門,倒在車裏的時候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哭,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嚐過眼淚的滋味了,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流,他抬起手想擦擦臉上的液體時才發現左手已經血跡斑斑,並且因為流血過多也已經開始麻木了。他嚇壞了,腦子中一片空白隻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打了好幾次火車子都沒反應,突然對岸橋上開始有光出現,明顯另一輛車開過來了,他開始慌了冷汗直流瘋狂敲著方向盤。
酒後駕車、無證駕駛、肇事逃逸、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對他家族榮譽來說意味著什麼,想到這一點握鑰匙的手也開始瘋狂顫抖,“快點、快點”他大吼著,心跳聲一直在耳邊回響。這邊是下橋後通向城市的方向,車子就算不饒過來也一定看得見屍體,他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嚐試著,車子裏的氧氣似乎都在消失,他開始窒息了。
外麵的雪越來越大,仿佛耳邊後方車輛的引擎聲越來越響,他眼前的鐵窗、手銬都近在眼前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仿佛老天聽到了他的喊叫,車子發動了,他快速的倒著車想往後方的十足路口繞進更偏僻的小路再溜走,以他的駕駛技術及對路況的熟悉輕而易舉。
不好,他望著窗外殘損的後視鏡,後麵車子已經下橋了,他此時倒退至路口一定被發現,他心中冒出一個不好的邪念,眼神也開始陰狠起來,他猶豫著,突然看到後方車輛左轉向燈已經亮起來了。
不好!車子就是往這條路開過來的,車子轉彎時按得喇叭聲他都已經微微聽到了,他再無其他顧忌,臉色一沉油門踩到底,朝前方還在晃動,頭頂還在冒血的“女屍”開過去。
屍體橫躺在路上已無法給車子騰出避讓的空間。他心想著,近了,更近了,那張布滿血汙的臉越加清晰,就當少年即將碾過屍體時,那少女突然頭動了,張開大嘴吐了一大口血在擋風玻璃上,少年下意識的用手去擋,隨後就是車身劇烈的晃動,左右顛簸一陣後,才穩定下來,玻璃已經被染紅了。
少年猛踩油門,不去想碾過的屍體會是怎麼樣的慘景,打開刮雨器掃蕩者眼前的一片殷紅,仿佛剛才少女嘴裏吐出的不僅僅是血液,還有不知名的腐肉或者是破損器官,隨著刮雨器不停來回搖擺,少年胸中欲嘔,用左手捂住嘴巴,全力向前開著。
他保持著冷靜,把車開到一個寂靜的村莊,他知道後麵就是大片墳地,這裏人煙稀少,隻有幾家喪葬用品店過節時還有些許人氣,他停下來,終於忍不住,胃裏翻騰倒海,一下車就吐個天昏地暗,當他把今天,這幾天的事物全部吐出來,連黃水都幹嘔不出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一抬頭,慘白鬥大的“奠”字旗在他頭上迎風飄揚,當他顫抖著後退時,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後肩,他一回頭正是那少女扭曲的臉笑盈盈的對他說“小夥子,去哪啊~~”
眼前一陣黑,除了耳邊的耳鳴聲,他再無意識,仿佛掉進了無盡的深淵,當他還想保留一絲意識時,身體卻剛好接觸到軟綿綿的雪地,那種絕望的無助蕩然無存,他忽然輕鬆了,什麼榮譽、什麼肇事、少女~~~~都tm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