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新月如鉤。
寂筱卻無心賞月。
寂筱躺在榻上,臉紅的嚇人。周圍的丫頭三三五五的伺候著,喂藥的喂藥,冷敷的冷敷,忙的團團轉。
可是寂筱還是不見好轉,臉頰越發的紅了。
下人們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從門外硬闖進了一個男子。
男子生的很精致,目如星眉如劍,薄薄的嘴唇用力的抿著,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他的闖入,直生生嚇了丫頭沒一跳。
“穆公子,小姐……”寂筱的丫鬟要攔著穆如生,被穆如生推到一邊。
穆如生迅速走到寂筱的床邊,抱起寂筱,然後用身體撞開窗戶,縱身飛出了慕容府——寂筱的家。
寂筱被燒得迷迷糊糊,隻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上了天,想說些什麼,可是又說不出來。寂筱斜著眼睛看慕容府,隻一霎那,慕容府竟火光衝天,寂筱的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慕容府邸人們的慘叫聲,呼喊聲,寂筱以為是幻覺,可是卻又無比的真真切切。
寂筱的瞳孔忽然放大,眼睛裏布滿了火紅色。寂筱的臉頰開始發白,遠遠的看過去,竟像一個火紅眼睛的狐妖。
待寂筱昏昏沉沉的醒來,已經是在益州城最豪華的客棧裏麵了。
寂筱推開窗,伏在窗邊,眼睛裏彌漫憂傷。
就在剛剛,寂筱讀了穆如生留下的書信。
寂筱:
慕容府遭遇不測,謹記不要泄露身份引來殺身之禍,如生已為你準備好四年的銀兩,三年之後,如生一定重振慕容府邸,娶你為妻。
生死契闊,與子同說。
穆如生
果然不是幻覺,是真真切切。
好在寂筱本不是個柔弱的女子,好在寂筱性格剛強。
然,終是一場無法遺忘的夢魘。
寂筱伏在窗邊,先是啜泣,而後,嚶嚶的哭泣。哭的驚了天,動了地。
寂筱再剛強,也隻是個女子。
益州城熱鬧非法,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寂筱模糊的淚光中來來往往,他們有的笑著,有的哭著,有的醉了,有的氣了。
可這些,都無關寂筱。
就好像,寂筱,也無關他們。
哭過了,寂筱擦幹眼淚,對著桌上的銅鏡,細細的描眉,梳頭,上妝。
寂筱本就是個美麗的女子,如此,更加出眾了。
客棧的小廝們正忙著打掃客棧,聽聞新皇禦風的親弟四王爺段風即將駕臨益州。益州知府連忙為四王爺段風預備了最好的住處。這是寂筱唯一的機會,隻有迷惑了四王爺這顆位高權重的心,寂筱才能查出,是誰防火燒屋,才能為死去的親人報仇。寂筱望著銅鏡,嫣然一笑,傾國傾城。
正中的桌子上,穆如生的一紙信箋孤零零的躺著,寂筱望了望,終是不舍,拿起來,複看了看,又流淚了。
生死契闊,與子同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然而,慕容府,終究還是寂筱的家。
閉上眼,通天的火光,慕容府傳來的淒慘的呼救聲,哭叫聲,縈繞在寂筱的耳邊,寂筱的眉頭不停地抖動著,仿佛瘋了一樣。
可是寂筱不允許自己瘋。
至少現在不行。
穆如生。寂筱把信撫在胸前,輕輕的說,穆如生,今世無緣,來世,寂筱,非你不嫁。
說罷,寂筱點了油燈,把信得一角放到火上,呆呆的看著信箋化成灰燼。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生死契闊,與子同說。
都要把他當做玩笑。
否則,寂筱無法活。
門外店小二給送飯,寂筱開門,嫣然一笑。
店小二看著寂筱,呆住了,寂筱金步搖,店小二就掉了手中的托盤。寂筱複又關門,對著銅鏡,意味深長的笑了。
店小二隻是個實驗品。
寂筱的目的,終不在此。
翌日,四王爺大駕光臨。
新皇的親弟,蠻橫的讓人厭棄。
所有在店裏的人都必須立刻離開,偌大的店麵,隻能住四王爺一個。
寂筱有些擔憂了,如此,若是見不到四王爺怎麼辦呢?任她是沉魚落雁,還是閉月羞花,又有何用?
好在寂筱先迷惑了店小二。
自古便有男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店小二也隻是個男人。
寂筱輕輕的抽泣了幾聲,店小二就顧不得生死了。相約隻要這幾日寂筱躲在房間裏足不出戶,其它好說。
寂筱破涕為笑,店小二也隨著寂筱笑了。
四王爺段風來了,偌大個店麵立刻顯得有些冷清了,寂筱坐在房間裏麵,對著銅鏡,梳理雲鬢。
四王爺雖蠻橫,卻從未叫過花紅柳綠為他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