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和植霖回到齊家別墅時,已經接近中午。
齊母站在別墅客廳中央,看見青子和植霖進來,急急喊了一聲兒子,就淚眼婆娑。青子瞧著婆婆這種久盼兒歸的蕭索麵容,登時讓青子心生憐憫,她知道這個婆婆現在非常需要兒子的關愛。自從公公宣布得了頑症,她就跟失去了每天依靠的沙發背一樣,立刻直不起腰,沒了骨氣,那種掛在嘴邊,刻薄尖酸的語氣不知道被她送進哪個角落,再也在她口上聽不到了,隻聽她弱弱的氣短地說:“植霖!你走這些天,媽坐在沙發上總感覺沙發沒有靠背,腰沒有支撐,總想躺著。”說完那張冷漠的臉上,又溢出淚水。
張姐站在她身後,像是時刻守護她的樣子,也跟著解釋:“植霖!你這麼多天不在家,太太一直都是臥床躺著的,知道你今天回來才起來走走。太太很想你的,也很孤單可憐。阿靜這些天也是魂不守舍地早出晚歸,人也瘦了一圈,眼見可憐。”張姐輕歎。
“媽!我不是每天都給您打電話嗎?那麼惦記我,還當我是小孩子啊!”齊植霖似乎想用這種討賤乖巧的輕鬆語氣轉移媽媽的孤單。他很清楚,媽媽多麼怕失去爸爸。媽媽愛了爸爸一輩子,得到的總是不冷不熱沒有溫度的寂寞。而他又娶了媽媽不愛的女子,將她的心撕碎,媽媽就覺得更沒有攀爬的藤蔓,無著無落地沒有期盼,被生活摔在穀底,隻能望著高山傷心。
齊母繼續跟兒子訴苦:“你爸這一病,我心裏不知道怎麼的總是怕。好像心裏沒有底,掉進無底洞一樣,上去抓不著頂,下去感覺更是深淵。”齊植霖聽母親說的話跟自己心裏的感覺一樣,一種淒苦湧了上來。他也急急喊了一聲媽,將母親安撫在自己的懷中。媽媽老了,她晚年需要兒子的疼愛,丈夫的關懷。他對媽媽說:
“媽!您這是太在乎爸爸了!爸爸沒事的。我每天也給爸爸還有陳叔叔打電話,詢問病情。爸爸明天就能回來家裏看看。您明天就能看見他了。”
“哎!對了!青子!你趕緊去跟張姐布置婚房吧!我和張姐也不知道你的東西要怎麼擺,我也幫不上忙,讓張姐和辛伯幫你吧。”齊母想起植霖的新房還沒有布置好,就吩咐青子去布置新房。一改往日那種漠不關心的神態。青子更感到齊母人老沒有依靠的那種孤單。
青子在心裏認定齊母從老董事長生病以來,似乎減少了幾分苛刻,多了幾分可憐。讓自己心裏有種要親近的感覺。目前似乎她也開始接受自己做她的兒媳婦。青子從心底浮現出微笑:“好的!媽。”青子的回答清清爽爽,她更沒想到自己此刻能這麼輕易地就叫這個女人媽。娟姨那麼疼愛自己,自己與自己的心抗衡那麼久,一天前才真真切切地喊娟姨‘媽媽’。青子覺得自己開始愛上齊植霖,愛上這個家,愛上跟齊植霖有關的一切。
青子的心底倏然閃過一個溫暖的媽媽的笑容,她心裏暗自一驚,心道:“葉梅阿姨的笑容。自己總是覺得那應該是媽媽的笑容。很像媽媽的笑容。”她暗自悲戚了一下,就讓微笑代替悲戚,去樓上整理自己的婚房了。
她的婚房其實就是齊植霖的臥室,這裏沒有裝修,隻是簡單的貼了一些她喜歡的壁紙,室內的擺設還等待她自己安放。她走進齊植霖的臥室。這裏從現在開始就是自己的世界。是屬於楊青子和齊植霖的世界。盡管有些牽強,有些唐突。但卻是真實擺在自己的麵前。青子決定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擺放所有物品。
辛伯、張姐跟在她的身後,等待她的一聲命令。他們在她的指揮下把齊植霖的房間一點點裝飾成新房。他們在這裏勞動,男主人齊植霖卻悠遊自在地陪母親在客廳裏閑聊,看電視劇。一點關心的意思也沒有。客廳不時傳來母子二人的笑聲。
青子想:“隻要有這笑聲就夠了。”她正忙著,想去廁所。就告訴張姐和辛伯自己要去樓下一趟,一會就回來。
辛伯借著隻有自己和張姐的空檔,跟張姐說著知心話。辛伯偷偷地附在張姐耳邊說:“隻要植霖在家,太太就開心。”
“她是怕兒子成了大公雞。”張姐眯著眼睛笑。
“少爺可不是那樣人。他都寧可陪媽媽,讓老婆自己布置婚房,這份心多難得!”辛伯跟張姐耳語著。
“你說,文歆小姐和佳慧太太怎麼那麼沒有福氣啊!我都替他們惋惜。”張姐借青子出房間的時候,跟辛伯嘀咕。
青子走回齊植霖的臥室,本想走進屋子,聽張姐說文歆和佳慧太太,停住腳步聽他們背後怎麼說自己。青子對文歆,對佳慧,對自己的話題現在突然很在意別人怎麼說。也特別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