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包裹背在背上,他沿著燈紅酒綠的南京路走著,從黃浦江吹來的夜風,讓裴負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秋天來了。
“殺了鬆井石根,也許可以挽回戰局!”羅育昆那無奈的聲音,在裴負的耳邊回蕩。
他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手上的春雨,心中驟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殺意。似乎感受到他心中的殺意,春雨錚的發出一聲低吟,如同春雷,炸響在裴負的耳邊。
殺死鬆井石根!
裴負站在黃浦江邊,心中暗自拿定了主意。
裴負似乎忘記了幾件很重要的事情:鬆井石根長什麼樣子?日軍的司令部又在什麼地方?鬆井石根的生活習慣是什麼?
這些問題,在裴負越過了蘇州河防線,深入到日軍的陣地後才想起來。
在片刻猶豫之後,裴負做出了一個正常人絕不會做出的決定:既然來了,索性就鬧上一番,能不能刺殺到鬆井石根是一回事,但絕不能空手而回。
於是,他換上了那件黑色的道袍,如同幽靈般在日軍陣地上遊走。隻要遇上他覺得像是軍官模樣的人,他就會偷偷摸摸的上前,趁對方不注意在後麵來上一刀。
這種偷襲的事情,如果被他的師父知道,一定會氣得暴跳如雷。畢竟偷襲這種手段,對於堂堂神州道派的傳人來說,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裴負對這種事情倒不覺得什麼。
在揚州抵抗清軍的時候,他也曾這麼幹過,而這種事情,對於現在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完成築基階段的他來說,更加顯得得心應手。
隻要對方一落單,他就會如同鬼魅一樣撲上去,在對方身後一刀刺出,得手後把屍體一藏,然後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悄然離去。
加之他身法奇快,速度如風,所以到了深夜時分的時候,他已經成功刺殺了二十多名他認為是軍官的日本人。
春雨在飽飲鮮血之後,開始有些不安分了。刀中的魔性,在不知不覺中逸出,而後又在不知不覺中,滲入了裴負的身體之中。
隻是,經過幾次被強行武裝鎮壓之後的春雨魔性,變得聰明了,它不再是大舉的湧入裴負的身體內,而是如同春雨一般,無聲無息的潛入,令裴負絲毫沒有察覺。
受到魔性的感染,裴負心中的殺意,越發的強烈起來,而出手也隨著體內魔性的增長,開始變得狠毒。
他不再是單純的讓目標一刀斃命,而是用春雨鋒利的刀鋒,劃過目標的喉嚨。隻是那麼輕輕的一劃,不但可以讓對方失去抵抗的能力,而且切斷聲帶,讓目標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在陰暗的角落中,不停的抽搐身體,痛苦的等待死亡來臨。
至於這殺人的技巧是怎麼來的,裴負並不知道。
落刀的輕重,對人體構造的了解,這些東西對他而言,完全是一個陌生的概念。可是偏偏一旦施展出來,他卻感到十分順手,就好像是天生的一般。
這種感覺讓裴負十分奇怪,不過他並沒有考慮太多,隻是簡單的將原因歸結於:他是一個天生的殺手。
就這樣,裴負一路殺去,當黎明即將到來之前,他來到了一座看上去如同別墅一樣的小樓前。樓內黑漆漆的,沒有半點光亮。
而小樓四周靜悄悄的,連一個守衛的士兵都沒有。
裴負心中感到有些奇怪,因為一路上他看到日軍的守衛,其實是十分森嚴的,而且就士兵的素質而言,也的確較己方的士兵強很多。
算起來,這座小樓應該是位於日軍陣地的中心地區,守衛應該較前方更加嚴密,可為什麼這裏卻顯得如此鬆懈?
他隱身在暗處,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小洋樓,心裏有些猶豫,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好奇。
也許是第六感,他有種預感,在這小樓中,一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片刻的考慮之後,裴負還是下定決心,進入小樓一探究竟。緊了緊身上的包裹,而後又將長劍貼背束好,他從樹枝上騰空而起,體內清淨心訣運轉淩厲,寬大的道袍頓時鼓蕩起來,如同一抹幽靈,飄落在小樓的樓頂。
從樓頂翻入陽台,卻見落地門窗緊閉。
不過,這些對裴負而言隻是小兒科。做為一個混混,最基本的本領就是偷雞摸狗,而這種本領在三百年前的揚州城裏,如果裴負說是第二的話,整個揚州城中沒有人敢說是第一。
用春雨插入窗縫之中,他小心翼翼的撥開窗閂,閃身跳入屋內。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而人們都正在沉沉的夢鄉之中。進入屋中,裴負首先聽到從樓下傳來一陣陣均勻的鼾聲,他心中估量了一下,準確的算出樓下的人數。
小樓分為兩層,一層樓大約有十四個人,除了兩個人在值班之外,其餘人都睡得正香甜。而二樓有兩個房間,沒有一個人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