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對朋友講過:“妻子是茶,愈飲愈淡;情人是酒,屢醉屢喝。”說過又覺得有些不妥了,因為這隻是比喻,抽出事情某些不相幹的性質進行類比。茶,固然沒有連飲數十年色香味不減的,但酒(就一瓶而言)也喝不了幾天,酒之微醺固妙,但大醉之後的惡心頭痛也必須由酒人獨自承擔。
盡管這樣,嗜酒者仍比品茶人多。人都知道,茶是神品(有道),而酒是鬼品(有術)。茶在雲蒸霞蔚之間孕育天地精華,酒於地窖燒鍋之內醞釀髒腑陰謀。因此我的老師李時珍早就說過:酒大毒,味苦辛。但人們還是喜歡喝酒:“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就這樣,人們進入了一個喝酒的時代,也進入了一個婚外戀的時代。
以上隻是一種不恰當的比喻。其實在新婚之際,妻子也是一杯醇酒,隻是喝著喝出茶味來了。而情人原本也可能是茶,你沒喝過,將其濃釅誤認為是酒了。在中國的生活中,最耐飲的永遠是茶,包括茶具都有個合適的擺放位置。而酒不過三杯兩盞,酒瓶子難免被扔掉,或被小販以麻袋收購而去。
這類的比喻還可以謅上許多。譬如,妻子是家,情人是客棧;妻子是505神功元氣袋,情人是狗皮膏藥——前者扶本正氣,後者撫慰背傷;妻子是大會開幕式,情人是分組討論;妻子是新聞聯播節目,情人是有線電視;妻子是正式出版的辭典,情人是購買香港非法書號的詩集;妻子是明代黃花梨木四出四頭官帽太師椅,情人是仿真皮沙發;妻子是中堂字畫,情人是鬥方墨蘭;妻子是航空母艦,情人是飛毛腿導彈……
然而介於妻子和情人之間的男人是什麼呢?不太好形容,大約土撥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