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一下旁邊,身旁的男人無力地掙紮著。她輕笑,為他,也為自己,卻不想這苦笑牽帶這一絲血水流下,她掙紮著站起來,和著音樂的餘音,在大殿內翩翩起舞。透過嫋嫋的讓人醉生夢死的煙,她就如一隻凋敗的蝴蝶,淩亂著天空。她吃力的跳著,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千瘡百孔。大腿的斷處以其獨特的方式阻止這她,鮮紅的液體透過紗布在白皙的腿上流下一絲紋路,很妖嬈。她依稀記得那句話:你的舞,動在心處,痛在心處。這句話似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飄渺而深邃。此時,她用身體詮釋這它,在舞的落寞處,伴著她的旋轉,紅色的晚禮服在空中獵獵作響,在空中開出一朵妖嬈的花,隨著花的凋敗,她萎靡在地上,依稀見到他跑過來,抱起她,用令人心碎的語調對她說,嫣然,我帶你走,我帶你去找我們的家,我們走,走。他背著她衝進一片火光,耳旁的打殺聲依稀不聞,隻有他的胸膛沉穩地跳動著那顆心。她聽著它的聲音,緩緩閉上眼睛......
嫣然是一名公主,卻是一名落魄的可憐兒,可是她的童年是多麼的快樂而幸福,父王寵著,母後愛著,仆人們把她小祖宗似的供著。這一切都在她七歲那年猝不及防地改變了。她親眼看著母後被人剜去雙眼,被逼自殺。小小的她躲在床下,咬碎滿口銀牙,她知道母後是冤枉的,可母後的經曆告訴她,皇宮內沒有愛情,當然,更沒有親情。那瞬間,她長大。
“丫頭,你說他,今天會來嗎?”嫣然撫琴,對丫頭幽幽的說。丫頭是她四歲時,父王帶她出宮時帶回來的,她給她取名丫頭,現在她是她唯一的依靠。在所有的仆人都不把她當主人的時候,她依然在她身邊,姐姐似的照顧她,她們之間似乎早已無主仆關係。“曾少將嗎?”
“除了他,還會有誰呢?”還會有誰能把人傷的遍體鱗傷?
“會來的,他一定會來的。”
嫣然抬了抬淚眼,看了看丫頭,呆呆地看向天空,偶爾一兩隻烏鴉飛過,“撲棱棱”地打亂著園中的寧靜。
曾鴻是皇上身邊的少年侍衛,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在皇上身邊的,很多人都在傳他的武功很好雲雲。她和他的認識充滿了戲劇性。
她九歲那年,父皇破天荒地來看她,離老遠就聽見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您慢點兒,這雜草也沒人收拾,都漫過膝了!她全身戰栗著,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憤怒。對,憤怒!她認的出,那張臉,就是化成灰她也認的。就是那個太監剜去了母親的雙眼。再看到那張臉,難以抑製的記憶湧上腦海,耳邊仿佛又聽見了母親慘烈的叫聲。她的小手握著一把匕首,那是父王送她的,哈,真可笑,她想,現在卻要用這把匕首在父皇麵前殺人了。她的心因為即將手刃仇人而時而跳的飛快,時而跳的沉穩。她跪在地上,她已不像從前,已不能夠在父皇旁繞膝做樂。
父皇沉穩的聲音傳來:“然兒,起來吧!”聽著聲音,心裏一顫,她抬起頭,父皇似是蒼老了一點。她把目光投向右邊,那太監正得意的笑,刹那間,她的身體不住的戰栗著。
“然兒?”
“啊......”她拿著匕首瘋狂地衝向那太監,突然,從皇上左側衝出一人,手狠狠的抓住那匕首。她看向他,那顯然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她不管,眼看著仇人卻不能殺,這種感覺他怎麼知道?鮮血順著他的手滴落在地上,那一刻,她慌了,見到鮮血,她還是會像個小孩子那樣,無助,害怕。手一鬆,匕首掉落在地上,因為地上有枝葉覆蓋,並未發出太大聲響。她慌忙從衣襟中掏出手絹,輕輕地纏繞在那充滿鮮血的手上。那太監似乎剛反應過來,立刻扯著公鴨嗓子喊:“救駕呀.....”
“不必了,公公”他打斷了他,隨即低頭對嫣然說:“公主恕罪,方才情急之下玷汙了您的手帕,改日必將送還”說完退到一旁。
“然兒,你這又何必呢?”
“何必?父皇您可知道這狗賊便是殺害母後的真凶,他在您身邊這麼多年,您怎麼全看不出來呢?他當年......”、
“嫣然公主,您這句話說的就不成了,您怎麼罵老奴沒關係,可您這後半句兒,老奴怎麼聽著像在罵您的父皇啊,這可是您的不對了。”
嫣然微微一笑,走向父皇,做了一萬福:“父皇,請恕女兒冒失之罪”然後轉向那太監,嫣然一笑,“啪”地打了他一巴掌:“狗奴才,本公主和父皇說話,你敢插嘴,不想要腦袋了嗎?還不趕快跪下!”那太監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卻聽見公主冷冷的說:“地上那把匕首就賜你了此殘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