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遍飲塵世泉
林氏一脈自從太祖皇帝建立明朝後便一直統領皇宮近衛，世稱錦衣衛，是皇家明麵上最有力的一股勢力。林震南曾是錦衣衛都統，也算小有成就，奈何遭此劫難，林家的光耀從此一去不返。
戎馬半生，光宗耀祖又如何。那禦賜的牌匾而今卻成了最大的諷刺，風雨數載，護得了皇家的安危，卻沒能守住自己的命。
林平之自小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食的是玉盤珍饈，穿的是綾羅綢緞，讀的更是聖賢之書，十數年匆匆而過，卻也貴氣天成。怎料這幾分貴氣卻是成了報仇路上的阻力，徒惹他人輕視。
華山派大弟子令狐衝也是連連卷入諸多是非之中，華山眾弟子讓夜教習了一月後早已不複最初的純善，開始更注重切身體會後自行明辨是非。麵對嶽不群一套套冠冕堂皇的論調也隻是聽聽便罷了，令狐衝麵上一如既往的乖巧正直，最後竟也被罰去思過崖靜思己過。
林平之此番拜入華山門下，嶽不群卻不曾教過他任何招式，接連苦練了三月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對招時卻連普通弟子都打不過，更是被那傲嬌得不得了的嶽靈珊一劍挑了腰帶。雖覺屈辱，卻也無可奈何。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可以將天真作為借口，肆意傷害別人，事後百般表示她並不是故意的。每一次示歉都是在將未好完全的傷疤再揭開一次，可真想撕破那傷人的純善呢。
最為傷人的莫過於在別人全身心信任你的同時親手推翻這羨煞旁人的信任，這些抱著各種目的接近他的人，是最有資格體味這般絕望的痛楚的人選。似乎在這條名為複仇的路上越走越黑了呢，曾經以家破人亡為代價也要去堅持的正義早已變了模樣，這虛假的仁義不要也罷。
自從那日家中遭逢巨變，這世間從來不曾與我為善，世人有千般麵孔，無一是真善。曾經將我傷得鮮血淋漓，教會我自私陰邪的那個人嗬，你看到了嗎？如今我已學會了殘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過了今夜，我就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呢。可是，你為什麼還是不願現身呢？也罷，終究隻能自己靠自己，從此刻起，我林平之再也不會癡心妄想了。
下定決心後林平之將棉布塞入嘴裏，腰帶滑落，青衫沒了束縛四散開來，那被燭火燒得透紅的鋒刃果斷的揮向腿間。任何話語都無法形容他此時的絕望，一滴淚自緊閉的眼角滑落。
預期的痛楚沒有到來，不知何時夜已經來到了他身前，雙手扼住了他的手腕，他全力下劈的動作就此停住。在他愣怔的同時，夜卸去了他緊握的鋒刃。
再次看見夜的林平之隻覺著恍如隔世，原來不管他如何改變，他心底仍然對這個狠心離去的人有著莫名的期許。於是，他所有偽裝起來的堅強在這一刻分崩離析，淚水無聲的逸滿眼眶，聚成水流接連劃過麵頰。凝著哀傷的瞳死死的盯著對麵的人，在夜如玉的指節觸碰到他微微顫動的眼睫欲抹去其間水漬時猛然將身子撞向夜，死死的擁住夜略顯單薄的身姿。
夜伸手環住懷中人兒的纖腰，一手極輕柔的來回撫過其後心給他順氣。淚水很快濕透夜肩部的衣衫，耳邊是林小變態如小獸的悲鳴，“你怎麼才來？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不是我了，你知不知道我這些日子以來有多絕望？每到夜晚我都不敢睡，害怕一睡著就被人殺死了，我差點就等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好狠的心！”
說到最後林平之才緩緩抬起頭看著夜，眼眶因哭泣布滿殷紅的血絲，墨瞳晶亮得逼人，淚珠不住墜落，還未完全長開的俏臉莫名妖冶。夜輕撫他後心的動作也怔住了，好呆萌！
許久夜淺淺歎息，“或許我一開始就錯了，一直想要逼你成長，可當你真正經曆了那些黑暗後我才發現還是當初那個傲嬌的少年才最適合你。”
“所以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會堅持那些無意義的純善了，你休想再拋下我！”林平之環著夜背部的雙手越發用力。
“乖~”夜安撫式的在他額際落下一吻，一觸即離。似乎曾經樞就是這般安撫那個愛哭的血族小公主的，挺好用，不過這節奏怎麼看都像是在玩養成啊。
林平之隻是想要留住眼前這個可以讓他依賴的人，何曾想過他竟還和當初那般憐惜他，因而直接被這輕輕一吻給驚呆了。
我，我這是在做夢麼？
回過神來後他立即快速的在夜的嘴角叭唧了一下，警惕的盯著夜。他沒有拒絕呢，也沒有被他討厭。
這傻傻的小模樣比之前還要呆萌，夜不禁淺淺一笑，霎時間林平之覺著百花齊放也不過如此。不，花開及不上他半分傾城。
“來，我們去換一身衣衫。”夜一個念頭將林平之的褻褲化為飛灰，攬過風涼的他往隱霧山飛馳。都有勇氣揮刀自宮了，拉出來遛遛沒關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