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國出版“走出去”(1 / 2)

中國出版“走出去”

專題

過去百年間,中國出版業更多的是充當中外文化交流史上的一座單向橋梁,大量承載西方知識、思想與觀念的譯本、文叢由此源源不絕地“馳進來”,推動著“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後的中國文化生態係統變革、更新、再生;近十餘年間,“走出去”則成為出版業的重要新命題——這既是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民族形象柔性塑造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又是出版業資本擴張的必然訴求,這個概念不僅局限於經濟貿易範疇之中,更有政治、文化、技術等諸多需要考慮的因素,由此必然是一個頂層設計與商業運作交叉的共同推進過程。2001年我國入世以來,圖書版權貿易逆差不斷縮小,自10:1降至2012年的1.9:1,然而,簡單的數字對比不能涵蓋這種文化產品國際流轉間的複雜情勢,我們需要綜合分析當下出版走出去的內容、渠道與政策,才能夠有的放矢地勾勒其未來。

世界需要閱讀中國

世界一直有閱讀中國的需求,但長久以來,這種需求並不普遍,因而中國出版的全球市場空間極其有限,這十餘年間的艱辛,恰恰證明了開辟寬闊而流暢的“走出去”的道路的工程艱巨:從內容選擇、文字翻譯、版權代理、出版合作到海外市場營銷等等,每一個環節都極為欠缺經驗、人才與商業經驗,利潤與影響皆有限。然而,《心得》卻異峰突起,已出版繁體中文、韓、日、英、德、意、西、荷、法、葡、希、挪威、芬蘭、瑞典、冰島、印尼、匈等不同語種的版本,至2010年7月印量就已達18萬冊,版權收益到賬203.9萬元人民幣,這似乎昭示著,中國人愛讀的書,世界讀者也愛讀。

該書的成功之處,歸根結底在於其內容的精髓所在——《論語》的不朽魅力。正如《心得》的國際版權代理商托比·伊迪所言:“於丹所做的工作就是拂去放在博古架上的經典的灰塵,讓經典走向大眾。”改革開放正是經典走向大眾的三十年。自八十年代中國文化書院的努力,到九十年代國學熱的逐步升溫,再到《百家講壇》創造的經典傳播新形式的巨大成功,再到今天有誌之士倡導閱讀經典的不遺餘力,國學經典已從古代少數讀書人刻苦攻讀的“實用”之學,成為大眾追求更高精神境界的“修身”之學。《心得》則是一部水到渠成中的演繹精品,並進而由國內成功波及到了國外——正如此書在日本所打出的廣告語:“一本1000萬中國人選擇看的圖書”。換句話說,中國的變化引起了世界越來越多的關注,世界閱讀中國的需求在擴大,途徑之一,就是閱讀中國人正在進行的閱讀。《心得》的成功是中國崛起所結出的必然之果——當然,這並非要抹煞出版方與作者在此書的版權貿易中所付出的非凡努力,已經有不少文章記錄了那些充滿了艱辛的細節。

中國的發展舉世矚目,因此那些最能體現中國文化精髓、最能展現中國變化趨勢以及最能凝練中國發展經驗成果的著作,是國際版權代理和跨國出版集團最感興趣的中國內容。目前許多出版社推出了政治、經濟、管理、城市建設、科學研究、漢語教材等諸多領域的書籍乃至成規模和係列的叢書,並進行了政府資助、版權代理、合作出版等諸多方式的探索。這些出版內容的“走出去”,既要建立在對國外需求的正確理解與匹配之上,避免一廂情願地贈予、灌輸與宣傳,又要在控製成本與時間的基礎上尋找熟知國外讀者閱讀習慣的譯者,因勢利導,輸出真正吸引西方讀者的精品出版物。

世界喜愛閱讀中國

“喜愛”與“需要”是“走出去”的不同層次,後者的原因可以是好奇、驚詫、不解甚至是恐懼等引起,是由於經貿合作、國際關係等諸多現實層麵的需求所致,而前者則體現了對國界、種族、語言、習俗的跨越,是出版物中所凝結的智慧、理念、美好等因素的強大吸引所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亦被視為是出版“走出去”的一個福音——諾貝爾文學獎這項具有鮮明的“國際化”標誌的獎項,似乎成為莫言作品的“國際”通行證,這將促使中國文學無論是在大眾閱讀領域,還是專業研究領域,都將引起國外讀者更大範圍的興趣與關注。

然而,莫言作品的國際化卻早可追溯至二十多年前,1990年,《紅高粱家族》被翻譯成法文版,成為作者第一部走出去的作品。1993年有了英文版、德文版,其後莫言越來越多的作品被翻譯成日語、韓語、西班牙語、瑞典語、意大利語、越南語、挪威語、希伯來語、波蘭語……據學者統計,到2012年,莫言的外文作品已經出版了105種(何明星,《莫言作品的世界影響地圖——基於全球圖書館收藏數據的視角》),國外的讀者因為電影《紅高粱》而知道了莫言,而此後他屢獲國外各類文學獎項,標誌著他的風格與內容為不同國家的文學界所接納、欣賞。

莫言的背後,是成長在1949年之後的一批優秀作家群體,張煒、餘華、蘇童、賈平凹、劉震雲、遲子建……他們都獲得了這樣或那樣的國外文學榮譽,他們描述中國當代的現實題材的作品也在多國出版。文學之外,反映當代中國的藝術、學術的作品和少兒讀物,這些可令全世界人類共同愉悅、欣賞和受益的內容,都正在逐漸散發出光芒,逐漸超越了中醫藥、武術、中餐等傳統“走出去”內容的魅力,但毫無疑問,這些內容的成長,需要良好的環境和長久的積澱,需要從國家到出版者的共同嗬護和合理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