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運動會(2 / 2)

我的心沉了一下,然後裝作不在意的說,沒事,隻要你沒事跟我講兩句話就行了,我就很滿意了。

她說會的,而且最近數學好難啊,你要常常教教我。我說,嗯的,那當然啦,隻是咱要小心老師啊,因為最近清規戒律都逐漸成文了。

這讓我想起比賽前一天,我走到她的那個位置後麵坐下來,和她唱歌講話。這時候,一個樸質中年婦女來了,給她遞了一把鑰匙,然後呆呆的瞄了我一眼,走了。我心想壞了,這可能就是她的老師媽媽了。我後來有問過她這件事,她的話有點直白,她說她媽媽是這樣說的:"那個人是誰啊?看和你聊得蠻開心的,不過長的不咋的。"聽了這話,我還能說什麼呢,就好像霜打得茄子一樣,病怏怏的走了。不過陽倒是挺體諒我的,說什麼不要緊的話,我苦笑而去。幾天後心情才好過來。

然後換換,她又跑到我旁邊,指指一個女生說:"嗚嗚,她又換到我前麵去了,我看到她就不爽,她看到我也不爽,我還能讓她爽,讓我不爽?

我呼啦一下就被她折服了,豎起大拇指。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看著她和她的香影姐姐把那個女生的桌子抬走了,頗有女漢子之威風,由此也崩潰了我對她文靜的認知。

晚自習,她經常性的問我問題,有時候是寫紙條,寫了一道題上麵有兩個大大的謝字,我的耐心和細心或許就是從這時鍛煉起來的吧,我怕我會錯我怕我會不會我怕他看不清我的字,所以我就嚴格要求自己。有時候寫了她不懂,我就把她帶到教室外邊陽台上,給她講題。講完了還意猶未盡,抬望眼,整個城市燈火璀璨,金碧輝煌,各色的霓虹燈光束從遠處高塔上掃射而下,美麗異常,又有秋風徐徐的吹來,帶給人涼爽的感覺,語文老師值班的時候我們就會多呆一會,因為她隻管紀律。

有一次和她講題目的時候,她媽媽駭然又出現啦。我裝作鎮定就像一個好孩子,目送著她離開,然後舒了口氣。一旁有個同學說:"喲,黎大哥臉紅了哦!"……我just白了他一眼。

十一月六日,綿綿雨絲給校園帶來朦朧的詩境。到我們體育課的時候不下了,我們很慶幸的去上體育課了,不知怎麼的,我那天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麼堵著的,很難受。先繞著濕漉漉的操場走了一遭,然後坐在一條偏僻的小路邊,後麵是漫盛的荒草,和一堵破敗的牆。想想最近的遭遇,久久不能平靜。我就好像一個快要破殼的小雞,日夜渴求見到人間的陽光。但我同時又很害怕,我似乎在擔心我出去的時候會不會剛好是夜晚呢?是夜晚,什麼都看不見又怎麼辦呢?

我知道這不是巧合,因為她又出現了。手裏摸著一把羽毛球怕,好像很盡興的樣子,憨憨呼呼的走了過來,顯然是因為我在這裏。說實話,我真的很想她能夠出現。現在想想我當時為何一個人遠離了人群而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呢,或許不單單是因為莫名的思慮,也可能是在表示:我一個人怪淒楚的,你過來和我聊聊天吧。

她真正出現,我又覺得一個男人在這裏太窩囊了,但又不知道怎麼才好。索性就望著她,莫名其妙的笑。跟她說了很多很多話,講的是童年。

她說她小時候跑到丁集,和兩個小夥伴從人家地裏扳玉米烤,烤的有點糊也吃掉了。說你出門就帶了兩塊錢,隻夠從單程路費。

我問那你怎麼回去的啊,公交車也上不去啊。她說當然是走回去的啊,走了三四個小時才到,還是蠻有成就感的。說完嘴唇一撅,帶著一種傻氣和倔強,好好玩的樣子。

講講下雨了,雨絲紛飛,沾濕了她的劉海,我們繼續講,似乎有講不完的話。終於,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用手摸摸頭發,全濕了,她衝我笑了笑說:"頭發濕了是不是不好看啊?"我感覺得到她臉頰的溫度,那抹淡淡的紅暈。看得她不好意思,一下子拔腿跑開了。

我會心一笑,轉頭看到,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折碎了一堆子落葉了。(我緊張時就會折樹葉)

那天晚自習下課時,她對我說明天帶一本詩集給你看,《飛鳥集》。我說,泰戈爾的是吧,我還真想看看獲諾貝爾獎的作品呢。

有點舊,但我很喜歡。她說完,把書包霸氣的一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