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眠(2 / 2)

少女又將全部心神投入到精神世界中去。黑暗中萬點綠光亮起。千萬裏喊殺聲,十年戰火入畫。一切史書所載都在難相提並論。

在無人注意的黑暗角落裏,由前後十數代妖皇帶領著疾追了數百年的文明,千年積怨迸發出來,若洪水滾滾而來。絕無一人,一家,一城可擋。原來林立的宗族,世家在這前所未有的大災難麵前瓦解,化為終於反應過來的人族戰爭機器上一點助力。

萬裏長風悲號,朔月空掛。喊殺聲與怒吼聲混雜在一起,天地間竟反而靜了,再容不得一絲異響。八百裏劍氣縱橫,被以血肉之軀生生阻住,拖下,無數不出世的高手走出來,然後被這洪流吞沒,在這已被能量餘波犁過不知多少次的土地上和普通人一般死去。刃卷了,力竭了,骨斷了,血盡了,卻仍試圖從對手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哪怕是要他多費半分力氣將身上的負累弄下來也好。

無數雙眸子中熊熊燃燒著的去而無回的戰意,殺意,怨意將他們的靈魂留在此界,至死無休。看人,卻不見人,看樹,卻不見樹,意識是早已散了的,源自千萬萬生靈的煞氣卻有若橫跨170載時空壓在源靈身上,直令她透不過氣來。

第二次地,她心生敬畏。少女於此肅立,俯身,叩首,紅影晃了晃,就此消失,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她若無力做什麼,就絕不打擾。

在張三等人被找到的時候,戰鬥已經接近尾聲。"這是一群瘋子。"當時隻有張三傷的輕些,對人們說著:"他們有時會任由劍鋒穿過胸膛,然後忍著金屬在骨骼上摩擦的劇痛抱住你,隻為了讓你露出那一瞬破綻。"

敵人中的高手不在,人數也不多,可帶來了足夠的傷亡。護衛陣亡了一半,金寶也死了,餘下的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手指也不願多動一下。

很多人還是第一次真正的麵對死亡,金元留在了帳篷外麵,不說,不動,不要人醫治,隻滿眼麻木的望著天空。

守夜人在今夜實屬多餘,因為沒有人睡得著的。

淩風試著活動胳膊,感受著如遊絲般的真氣在體內緩緩修補著破損的經脈,想著金寶那失去了生機的臉。

"為什麼呢。"他自問著。他殺過很多人,見過的死人更多,而這一個在某種程度上說才認識了一天而已。心裏這種沉悶是從未有過的——事實上他原本是連這一身傷也不必受的。

要是在從前,他會毫不猶豫的丟下眾人逃走,沒有人能追上他。

有人冷靜了下來,想到了路上所見,想到了雲台平素裏的無所不知,遍體生寒。

天亮了,或者說按時辰來說的話,天該亮了。血月高高的掛著,沒有移動分毫,讓人一心記憶是否出了插錯,於是所有人忽然知道,天不會亮了。

壓抑在悄然蔓延著,那麼接著往下走嗎?人們望著三名講師。為首的明竹苦笑道:"既然一已經有人開了頭,那麼群狼都會被吸引來的。我們已經走得足夠遠,向哪其實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