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信程海月聽到我的問題了，但是她仍然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似的掛掉了我的電話。
我不再理會程海月，快步跟上周思的步伐。
公司裏麵亂成了一鍋粥，各種東西滿地都是，就像是被人搶劫了似的，底層的員工跑得都差不多了，高層抱著腦袋在辦公室裏呆著，也許他們害怕回頭會有什麼事情算到他們的頭上。
一路走上去，周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推開辦公室的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精力，他叫道，“給我拿杯水。”
我還沒動，顏思琦已經快步跑去拿水杯了，我笑了一下，沒理他。
秦莎娜已經不在辦公室裏了，不知道她去哪裏找她丈夫了。
周澤坐在辦公桌前，手裏拿著電話，雙手放在鍵盤上敲著什麼，他看了周思一眼沒說話，可我卻發現他的臉毫無血色，整個人白的幾乎透明。
我快步走到辦公桌前小聲問，“你怎麼樣？需要幫忙嗎？”
周澤看著我，他的眼睛很深，就像是無人的深夜你抬頭看夜空的感覺。
他搖了搖頭。
“怎麼樣了？”周思接過顏思琦手裏的水喝了一口說道，他的聲音嘶啞，聽起來很不舒服。
周澤拿起桌麵上的一份文件，正打算從桌前站起來，可就在他站起來的一瞬間，他卻搖晃了兩下。
我立刻拉住他的胳膊，他的胳膊非常細，我幾乎不相信他竟然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胳膊。
我看著周澤，他閉上眼睛，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他看著我，然後掙脫開我的手。
他向著周思走去，脊背挺直，一如初見，隻是那套在他身上的西裝卻大了不少。
周澤坐到周思對麵，對著周思打開了文件夾，沉聲說道，“拖是沒有用的，這件事隻會越鬧越大。”
周思把手放在額頭上，他瞪了一眼周澤，便偏頭看向我，我對他點點頭，在那一瞬間我竟然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了悲哀的神色。
“我不能。”過了半天周思吐出了這三個字，“我不會用公司的根本去賠他們，那我之前的幾十年不是白幹了嗎？”
周澤盯了周思半晌最終說道，“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由我來，我去告訴他們我們被騙了，合夥人捐款潛逃了，隻要公司還在，那我們就可以東山再起。”
周思看著周澤，我也盯著周澤。
我注意到周澤死死咬著嘴唇，我看到了他越發蒼白的臉色，緊緊握著的雙手。
“周澤，你確定你沒事嗎？”我上前一步問周澤。
周澤偏頭看我，他看了我良久，臉上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那笑容如春雪初融，如三月桃花。
我看著他的臉腳步頓住了，就在那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我可以信任他，至少可以把手裏的證據交給他。
周澤為了證明自己可以，從沙發旁站了起來，可就在他站起來的一瞬間他又跌了一下。
我立刻上前想要扶住他，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身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