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回到家中時,是正月十四的晚上,距離他送吳曉燕下山僅僅過去六天。
不僅楊烈回來了,他還把楊朋全須全尾的從東關的拘留所裏麵撈出來了。
明天才是正月十五,年都沒有過完呢。這速度,絕對給力!
山楊村距離東關一千多裏路程,光是來往路途就要三天,楊烈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楊朋弄回來,再次刷新了他在山楊村人心目中的高度。
家中一切都好。楊烈不在家裏的時候,先是有楊善會幫著帶楊明,然後楊慶林又回來跟楊善會換班,期間大伢的娘專門來給他們做飯,所以並沒有虧著爺爺和侄子。
楊烈躺在床上,認真思考著一個問題——他從粵省那兩個地頭蛇身上詐來的巨額錢款,算不算是贓款?如果不算是贓款,那麼應該算是他個人的,還是集體的呢?
楊烈想的腦殼疼,便來找爺爺解惑。他將事情的經過如實告訴了爺爺。
楊貴勇聽完孫子的問題,並不像楊烈這般糾結,而是笑著說:“過去封建社會的時候,大臣們總是喜歡拿‘天子無家事’這話來幹涉皇帝的私生活,比如立太子啦,比如廢皇後啦,比如內庭的開支啦,搞的皇帝經常很苦惱,有時候還要砍大臣的腦袋。實際上呢,這所謂的‘公’和‘私’,在任何時候都難以分得那麼清楚,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真正做到公私分明的人!”
楊烈沒聽明白,疑惑的說:“公就是公,私就是私,怎麼會分不清楚呢?”
“沒有私,哪裏來的公?沒有公,私的如何保住?就像你這次遇到的困惑,你就算把全部的錢款都交給村裏,還是有人會誤解你,甚至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首先,村委會需要你說清楚這筆巨款的來源,你能說嗎?其次,村裏人會不會眼紅這筆款子,嚷嚷著分到每一家手上?再次,如果這筆錢算是集體的,那麼你私自做主用十萬元保釋楊朋,這筆錢就是公款私用,應該記在誰的頭上?”
“當然應該記在楊朋的頭上啊!”楊烈差點要跳起來。
“楊朋的父母,甚至就連楊朋本人可能會說他們沒有同意讓你花這麼多錢去保釋楊朋啊。他們當初找到你,是因為你是山楊村的治保主任和調解主任,他們找你的目的就是為了省下這筆保釋的錢!”
楊烈啞口無言。
“以後,你還會遇到類似的困惑,麵臨的錢款數目隻會更加巨大,別人也會更加的眼紅,更有甚者,還會動了將你取而代之的貪念,爺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交給你。但是,爺爺建議你不妨去看看明代大宗師、心學創始人王陽明自成體係的心學著作,不要將精力和時間過多的花費在這些形而下的世俗問題上。最關鍵的是,今後你要首先學會如何保護自己,然後再去考慮如何為別人,為集體謀取福利。”
楊烈鄭重的點頭,牢牢記住了爺爺教導的話。
第二天正月十五,全村喜氣洋洋,楊朋家裏尤其熱鬧,大擺酒席,慶祝楊朋的平安回歸。楊烈和楊善寶等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酒席開始後,楊烈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然後大聲說道:“今天趁著人齊,有些話正好說一下!楊善寶,你把東關拘留所開具的繳納保釋金的發票拿出來,給大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