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蜿蜒而上的羊腸小道,楊烈仰著頭,惡狠狠地吼道:“狗日的大山,老子遲早要在你肚子下麵鑽個洞,修條六車道的柏油路出來!”
傍晚的山口,已經沒了進出大山的行人,隻有一陣清風吹過,將楊烈的吼聲吹得無影無蹤。
楊慶林在旁邊看著楊烈發飆,卻是完全聽懂了楊烈的話。山裏的每一個人,都吃夠了山路的苦,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們寧願少活十年,也想擁有一條進出山村的機動車道。
到了晚上八點,天已經完全黑了,隻見一條火龍出現在山頂,民兵連二十幾號人手全部出動,來接楊烈他們了。
進了村,已是後半夜。楊烈顧不得疲憊,讓人按分量將糖果、茶葉、奶粉和紅糖等福利送到各家各戶,雖然每家分到的數量並不是很多,卻也感受到了濃濃的情意。
第二天一大早,楊烈來到村委會,將剩下的六千元全部上交。
楊善寶是楊善會的堂弟,昨天晚上回來就把下山賣野豬的情況如實向楊善會彙報了一番,所以楊烈把剩餘款項拿到村部時,受到了幾個村幹部的“隆重”接待!
出納楊慶豐握著楊烈的手,激動的說:“烈子,你可真是咱村的及時雨啊!村裏的賬上,現在隻剩下二十七塊八毛二分錢,連條褲子都買不起!”
“誰說買不起,我看市百貨公司一樓下麵搞促銷的夏涼褲,也就十八塊錢一條。剩下的錢還能買件白背心呢!”楊烈見村長老臉發紅,於是打趣解圍。
楊善會把楊烈拽進自己屋裏,小聲數落說:“你咋不給自己留點?就算全都交給村裏,也不濟事啊!”
“村長,你這覺悟可不夠高啊!咱是黨員,咋能幹那些損公肥私的事情呢。”楊烈說這話的時候,心虛的不行。
楊善會對王烈類似的調侃早就免疫,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現在也是村裏的主要幹部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這筆錢的用途。我打算拿出三千塊錢,補貼幾位民辦教師,鄉教辦拖欠他們工資,已經有半年了。”
“嗯,民辦教師一個月領多少錢啊?”楊烈一臉不解的問道。
“一個月三百多塊錢。”
“草,這點錢也拖欠啊!”對錢款不敏感的楊烈都有些怒了。
“咱們縣是貧困縣,全靠吃國家的扶貧救濟款過日子。秦陽鎮又是個山多地少的窮鄉鎮,沒有什麼大企業,所以拖欠民辦教師工資也就成了常有的事情。”楊善會耐心給楊烈解釋。
“我沒有意見,鎮上拿不出錢,咱們村裏是要表示一下,免得寒了那幾位老師的心。”
“剩下的三千塊錢,村部留下一千作為維持經費,其餘兩千,給你們民兵連作為獎金。”
“這兩千塊,你還是留著吧,民兵連的經費,我自己想辦法解決。”楊烈婉拒了村長的好意。
“說實話,對你回村這件事,我是既高興又不高興。我高興的是,今後有你在村裏挑大梁,大家的日子就有個盼頭。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是從大集體吃大鍋飯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守成可以,可要弄點新鮮的卻是不成。我不高興的是,咱老楊家眼看有人要在部隊裏出人頭地,結果卻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