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頭一緊,但並言語。
反倒是蕭琇瑩從角落中站了出來,“二皇兄忙著呢,阿瑩不好打擾。”
二皇子淡漠的掃了蕭琇瑩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孝衣下的那抹朝服上,心頭一動。
“二皇子,你不用拿著我等威脅皇上,冊立五皇子為儲君,是皇上命我等大臣在太後跟前立下的旨意。”謝太傅顫巍巍的開口道,“皇上,臣輔佐您近四十年,添居太傅之位,今日二皇子謀逆,其中未嚐不由臣教導不周之處,還請皇上原諒一二!”
眾人這才發現,幾位大臣中,竟然連早就榮養的謝太傅也在。
皇上聞聲看去,果然是陪伴數十年的太傅,此刻太傅已是古稀之年,頭發花白,臉上褶子疊嶂叢生。可是眼下還顫顫巍巍的站在眾人跟前,將好幾位大臣護在身後,皇上見狀,不又得心頭怒火叢生。
“孽障,太傅是先皇和太後指給朕的良師,也是教導你多年的師長,於南楚更是功勞赫赫!你竟然將太傅綁到朕麵前來,你個欺師滅祖的孽障!”皇上如雷的聲音在殿中爆開,殿內殿外眾人都聽到了皇上怒不可遏的喝罵聲。
“早就立下了?兒臣還以為父皇是因為太後不喜兒臣的緣故才將兒臣禁足,到頭來,不過是想讓五皇子拿了兒臣做猴而已!”二皇子寂靜森冷的語調在殿內響起,“既然這樣,這宮裏的人都不能留了!”
話畢,就盯著站在不遠處的謝太傅,舉起了手中的寒刀,目的不言而喻。
“老二,你要做什麼!”皇上厲聲嗬斥道。
“人為刀俎,我為何要做魚肉!”二皇子咬牙切齒道。“既然謝太傅瞧不上我,那就先為我祭旗!”
說罷,提刀直衝謝太傅的麵門而去。
一麵是身強力壯,來勢洶洶的二皇子,一麵是年邁的謝太傅,眾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不忍麵對。
但,謝太傅並未躲避,反而迎麵而上,直到那炳閃著冷光的刀,鑲嵌進了謝太傅的身子裏。
“臣年十六中進士,承蒙太後賞識,在翰林院修書,為皇上啟蒙,後來的官拜太傅,得享榮養,實乃皇上天恩!今日又逆臣犯上作亂,實乃國之不幸,為保此等逆賊早日伏法,臣先去,然我謝家當以盍族之力達成!”說罷,頂著利刃往二皇子的方向跨出一步,此等壯舉,令殿內眾人熱血沸騰,一時暴亂。
但二皇子既然能做出逼宮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恐怕是早就準備,這樣的小打小鬧,根本就不足為據,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整個殿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殿門再一次被人打開,眾人看去,是一位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一身水磨色錦袍,頭上那隻竹節玉簪,點綴在如墨的發際中。
“知了?”蕭琇瑩喃喃出聲,一個大膽且荒謬的相投撞入腦中,隻覺得氣血翻湧,還來不及反應,殿內再次被人闖進來。
“二皇兄你還在等什麼?”四公主嘴角帶著幾絲笑意,緩緩進來,看向皇上的目光帶著幾分冷意。“難不成二皇兄以為,父皇會將南楚拱手讓給你不成?咱們這位父皇,最是心胸狹隘,偏生狂妄自大,隻有給與,從來沒有爭奪的!”
在四公主進殿的時候,她就飛快的掃視了殿內,目光在觸及蕭琇瑩的時候,清澈的眸光中閃過一絲怨懟之色。
二皇子一愣,抬頭看了宋知卿一眼,並未多話,但是宋知卿卻是上前一步,在眾目睽睽之下,掏出一份明黃色的絹布,將其攤開在了皇上的龍案上,並道,“還請皇上加蓋玉璽,以免生靈塗炭!”
蕭琇瑩不動神色的從角落裏挪到了皇上身邊,目光向龍案上望去,但被皇上的身子遮住,並未瞧得真切。
整個殿中,是死一樣的寂靜,皇上眉目之間的王者之風漸漸歸攏,已經有了當年與眾兄弟爭奪皇位的不怒自威的感覺了。
當年的皇上,也是如此,多少次的針鋒相對,陰謀詭計中廝殺出來,才有了如今的睥睨天下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