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關張“食則同桌,寢則同床”,三人間的社交距離顯然屬於第一類的親密距離。在這樣的距離中,難免經常出現“肢體接觸”。
心理學的諸多研究表明,適宜的肢體接觸會在人與人之間產生微妙的情感反應。比如,一項針對餐廳服務員展開的身體接觸與小費之間關係的研究就很有說服力。
當一名顧客走進餐館後,參與實驗的服務員通過投擲硬幣來決定是否在遞送賬單時觸碰這名顧客的肩膀。
結果表明,在沒有身體接觸的情況下,服務員們得到的小費平均為賬單總額的11。5%,而隻要服務員輕輕觸碰了顧客的肩膀,他們所得的小費就能超過賬單總額的15%。
為什麼貌似不起眼的肢體接觸會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實際上,這小小的觸碰消融了被觸碰者潛意識中的防範心理,激發出了信任與喜愛。在上述實驗中,這種信任與喜愛就通過小費的增加而體現了出來。
劉關張三人吃飯睡覺時相互之間無意的觸碰顯然更為頻繁,效果自然也就更為明顯。
很多人說劉備的江山是哭出來的。但從上述分析來看,毋寧說劉備的江山是睡出來的。因為,劉備的發家資本就是他這兩個勇猛無敵、忠貞不二的兄弟,而他們之間的深厚感情就是來自於一次隆重的公開承諾和這無數次的親密接觸。
但是,親密接觸帶來的是親密無間。關羽張飛又為什麼會對劉備敬愛有加呢?
這就牽涉到第二個原因了——“食則同桌,寢則同床”巧妙地借助了“文化象征”的力量,有效助長了劉備的權威地位。
在當時的世代,一切行為舉止都受禮儀約束,尊卑有序,長幼有別。劉備和關羽張飛之間屬於雙重關係。桃園結義塑造的是一種兄弟關係。雖然劉備是老大,關羽張飛必須尊重他,但大致上是平等論交的關係。而在劉備對關羽張飛吐露了李定的“貴人論”和他的“羽葆蓋車之夢”後,劉備和關羽張飛的關係則又隱隱增加了一層“君臣關係”。關羽張飛之所以死心塌地追隨劉備,一方麵是出於感情因素,另一方麵也是想借著劉備成就大業而得以飛黃騰達、光宗耀祖。這樣,關羽張飛則自然必須以君上之禮來對待劉備。
“食則同桌,寢則同床”的背後還與本朝廣為流傳的一段佳話有關。
東漢王朝的開創者劉秀有一個幼年好友嚴子陵。劉秀從布衣發跡,成為皇帝後,有一天嚴子陵去看望他。劉秀“食則同桌”,盛情款待了嚴子陵,並留他在宮中歇息。為了表明自己不忘故舊,劉秀安排嚴子陵和他“寢則同床”,抵足而眠。既然睡到了一張床上,嚴子陵也就不見外了,呼呼大睡之際,竟把自己的臭腳丫子擱到了劉秀的肚子上。
第二天,負責觀測天象的太史進奏道:“昨夜客星犯帝座甚急。”客星,就是忽隱忽現的星。帝座,是北鬥七星中的第二星,當時被視為帝王象征。劉秀哈哈大笑,頓時想起了昨晚嚴子陵睡覺時的肆無忌憚,說:“朕與故人嚴子陵共臥耳。”
這個故事一經傳播,劉秀情深義重的美好形象頓時樹立起來,“食則同桌,寢則同床”也隨之成為君上善待臣下的文化象征。
劉備的行為,不但完全汲取了這個文化象征的魅力,也在無形中強化了他久後必為帝王的心理暗示。既然未來的君主劉備如此看重關羽張飛,知恩圖報的關羽張飛怎麼能不敬愛有加,盡心竭力加以回報呢?
所以,每當劉備在大庭廣眾中安座時,關羽張飛就畢恭畢敬地侍立在他身後,終日不倦。
一般認為,開創三分基業的曹操、孫權、劉備三人中,曹操是得了“天時”,孫權依憑的是“地利”,而劉備靠的是“人和”。天時也好,地利也罷,都有某種幸運成分在內,唯有人和,是一窮二白的劉備靠著自己一絲不苟的努力編織而成的。
劉備的“創業之路”,就是一條“人和之路”,就是從他善待兩位兄弟開始的。正是在安喜任上,波瀾不驚的日子裏,劉關張三人達到了忠貞不渝,顛撲不破的人際關係巔峰。
心理感悟:人們在接觸中變得親密,而不是因為親密才接觸。
不對等認知人與人溝通中的關注點基於各自的立場或需求,並不完全對等。
肢體接觸在社會交往中,恰到好處的肢體接觸能夠有效地促進親密關係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