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政治生涯往往不屬於你一個人,同僚、下屬、家人都與你息息相關。當你成為他人富貴之所寄時,你就身不由己了。
晉文公重耳在流亡期間,曾到齊國投靠齊桓公。齊桓公不愧霸主風度,對重耳十分照顧,將宗室之女齊薑許配給他,並為他修築府第。重耳艱辛的流亡生涯至此出現了轉折,快樂地在齊國享受著富貴安逸。
沒想到這一耽擱竟然耽擱了七年。重耳漸漸拋去回晉國即位的念頭,想永遠留在齊國,安安穩穩地終老一生。那些跟隨重耳流亡的從臣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紛紛勸重耳再度踏上旅程,繼續為重返晉國即位而奔波。但重耳已習慣了逸樂,不僅不聽臣下們的建言,還避不見麵。從臣們為此聚在一起商議對策,謀士狐偃說:
“主公已耽於安逸,勸是勸不動的,看來隻好用強的了。我們明天假裝邀主公外出遊獵,將他騙到郊外,然後就推擁上車,帶他離開齊國如何?”
狐偃在從臣中謀略堪稱第一,而且又是重耳的舅舅,眾人聽他這麼說,雖然覺得有點不妥,但又想不出別的辦法,隻好決定依計行事。然而從臣們的計劃,卻無意中被夫人齊薑得知。第二天他們來請重耳打獵時,齊薑忽問:
“你們決定要帶主公前往哪一國了嗎?”
從臣們大吃一驚,知道計劃泄露,隻好跪在地上請罪。齊薑說:
“我雖然舍不得夫婿,但為了他著想,還是忍痛讓他離開吧!不過你們的計劃太冒險,可能不會成功。不如今晚由我設宴,待公子大醉之後,你們再偷偷載他離開齊國。”
眾人一聽,再三拜謝夫人。當天晚上,就按照夫人妙計,把醉醺醺的公子重耳,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離齊國首都。重耳昏沉沉地醒過來時,已是隔日中午了。發現自己竟躺在車上,而四周淨是陌生的景象,驚訝地急忙喚人詢問。從臣們將事情據實稟告,重耳氣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既已不告而別地離開齊都,蒙上一個“私逃”的惡名,這已大大得罪齊君,不能再重返齊國了。雖然萬般地不甘,但事已至此,重耳隻好赦免臣下擅專之罪,硬著頭皮前進,繼續流亡的生涯。
說實在話,任何人在長時間的奔波流亡之後,有機會休息,享受逸樂,都不免會懈怠下來,忘了當初的理想及使命,重耳也不例外!
跟隨重耳流亡的臣子們事實上除了必須選定政治立場之外,也希望重耳回晉國即位可為他們帶來富貴功名,因此他們看到重耳耽於逸樂,不免覺得夢想幻滅。當然他們也可和重耳一起在齊國終老一生,但這並不是他們要的,因此他們才會冒被重耳降罪的危險,將重耳強行帶出齊國。重耳夫人齊薑不但同意狐偃們的計劃,還主動提出更好的執行方案,齊薑當然也希望重耳能回到晉國即位,因為若一切順利,她就是個王妃。身份大大不同呢!
這些人都在扛重耳的轎,有很大成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他們怎可能就讓重耳在齊國終老呢?這正是“坐轎的想下轎,扛轎的不想休息”呢!
齊桓公的算盤也打得精,他厚待重耳,一方麵是展現他的霸主風度,一方麵也是在重耳身上投資——假如重耳回晉國為王,那麼重耳當然也要記住齊桓公的厚待,這人情大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