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人很清楚,他們不是匈奴人的對手,所以,他們隻能卑躬屈膝甚至為虎作倀盡力裝出恭順的樣子,避免被匈奴人消滅,但同時他們又心存嫉恨,並不想真的看到匈奴人強大到無人可製,因為一旦羅馬也被匈奴擊敗,那小小的哥特人就再也入不了匈奴人的法眼,隨時可能有滅族之禍,所以,蠻族聯軍進兵緩慢、攻伐綿軟,安奎拉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哥特人這是打算坐觀虎鬥,自己卻偷偷借機招納那些被打散的日耳曼部族,充實自己的實力,若是羅馬戰敗他們自然會趁勢進攻,可要是匈奴人輸了,他們恐怕會毫不猶豫地轉頭向帝國求和,然後倒戈一擊,以求取一地安身,到時候即便是明知哥特人為臥榻之側惡狼,也隻得暫許,否則新君即位就拒納降之族而不納,羅馬恐怕立刻就會招致那些散落蠻族的惡意,不利於廣袤邊境的和平穩定。
對於哥特人的如意算盤,安奎拉自然不會任其輕易得逞,解決的辦法無非兩個,一是將匈奴人和哥特人視作一丘之貉,不要考慮太多一直接一起殲滅消除後患,二是設法讓蠻族與匈奴人之間產生嫌隙,進而使蠻族感到不安,不得不倒戈與匈奴人決裂。這兩種解決方法都是有利有弊,前一個方法利在可以一勞永逸,免得再和蠻族糾纏不清腹生掣肘,但弊在敵我分清,不留餘地,必然導致蠻族放棄盤桓之心全力充作匈奴人的幫凶,帝國麵臨的壓力將會大增,而且勝負之算也是平添幾分難測。而後一種解決辦法,勝在利用巧力,不用大動幹戈就可以誘使蠻族倒向帝國,無疑底定勝局,但麻煩在戰後,這些蠻族都是抱成一團,帝國很難將他們分離融合,隻能任其壯大,不免成為一個危險的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蠻族什麼時候又會反噬帝國。
麵臨選擇,安奎拉也是遲疑不決,不過當中線和南線全麵交戰的消息傳來,愈發緊迫的戰局卻是促使他拋開了那些理不清的利弊迅速做出了決定。
就在今天,安奎拉起得大早,在前往指揮部向參謀官們交代了一番之後,便立刻率領衛隊悄悄離開了帕瑟爾城,徑直來到了位於海濱平原的安克拉姆。但奇怪的是,安奎拉率領衛隊並未在城內停留而是直接沿著一條小路翻越城東的小山,來到了一處幽穀前。
令人詫異的是,明明隻是荒僻野地,但幽穀入口的地方卻設有一圈木柵和兩座箭樓,一隊頂盔貫甲的精銳羅馬士兵正充作崗哨來回巡邏防備嚴密。
安奎拉一行遠遠縱馬而來,被崗哨看到,隻見塔樓上的弓箭手立刻張弓搭箭,木柵前的士兵也是紛紛豎盾持槍上前,如臨大敵,看甲胄應是百夫長軍銜的軍官站在盾陣後麵大聲高喊。
“什麼人,前方軍事重地,減速緩行,接受檢查!”
看到這一幕,安奎拉不禁微笑,隨即朝左右示意,一行人立刻放慢馬速,緩緩行到木柵前停下。見到此景,那些哨兵卻是絲毫沒有大意立刻排成半圓狀圍攏過來,鋒銳的長矛對準馬背上的人。
“安奎拉將軍!”然而,當那個軍官走過來看到當先騎在馬背上的竟是安奎拉時,不禁麵帶一絲惶恐地立刻行軍禮道。聽到軍官的稱呼,那些哨兵自然也是迅速反應過來,紛紛收回武器,神情凜然行軍禮。
“好了,沒關係,諾頓訓練出來的兵都是一個樣,你們是在執行任務,不分來人身份都保持警惕戒備,做的非常好。”然而,令那百夫長鬆了口氣的是,安奎拉將軍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對他大加讚賞。
百夫長受寵若驚,卻聽安奎拉接著說。
“既然確定我的身份了,那麼撤開鹿角吧,我要進去。”
“遵命!”百夫長點頭,趕忙轉身揮手,哨兵們立刻將用來阻攔騎兵的鹿角迅速搬開。安奎拉頷首,隨即率領衛隊策馬進入了山穀。
進入穀內的道路並不長,有些曲折,不過有戰馬代步,很快安奎拉一行就來到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地,眼前豁然開朗,隻見一片廣袤的綠茵曠野出現在視野之內。然而這並不是吸引安奎拉目光所在,真正讓他的內心生出一股熱血澎湃之感的是那漫山草野之間悠然吃草的黑壓壓戰馬和數百正策馬飛馳,練習突刺劈砍的騎兵!
“這些就是羅馬的騎兵!未來的騎兵軍團!”安奎拉勒住坐騎,遙望著藍天碧野中飛馳往來的戰騎,感受著那血脈賁張的氣息喃喃道:“這些就是駕馭風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