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奧卡有理有據的質問,信使波提圖斯啞口無言,無從再做任何辯駁,事實上,局麵到了眼前這個地步,排除最先消息傳出造成的一點餘波,整個羅馬的明眼人恐怕都已經明白了真相,實際上奪嗣之爭已然擺在台麵上。
遺詔肯定有問題,情理上說不過去,皇後和格拉蒂安兩方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賈斯汀娜希望是借著占了先手,拋出遺詔來緩衝具有軍隊支持的格拉蒂安的鋒芒,無論最終是博弈決勝還是刀兵相見皇後派係最需要的都是時間。而格拉蒂安,由於意外情況喪失了主動權無奈受製於皇後設計的局,受到重重束縛,隻得在規則內求勝。
所以,奧卡反其道而行之,用規則去堵信使的嘴,後者就隻能灰頭土臉的離開,無法再糾纏不清了。
奧卡替格拉蒂安扳回了劣勢,這讓所有人的臉色都多雲轉晴心情大好起來,當然,最爽的莫屬格拉蒂安了,接見最後,後者以不由分說的語氣,要求皇後確定一個中立地點,雙方重新進行一次開誠布公的高層正式會談,皇後如果不能出示遺詔以及讓攜遺詔歸來的衛士當麵出席接受質詢,他就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篡位的陰謀,他將致函各行省總督,單方麵保留徹查到底的權力,而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即位都絕不承認其合法性!
格拉蒂安義正詞嚴,信使清楚自己已經落了下風,隻得唯唯諾諾聽完,隨即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信使在臨走之際,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的樣子,繼而轉過身,滿臉人畜無害的表情,徑直走到奧卡麵前微笑著說道:“奧卡閣下,下官險些忘了皇後臨行前的吩咐,皇後說奧卡閣下是她派遣前來,護衛殿下安全的,臨行前交代奧卡閣下的事還希望奧卡閣下切勿忘懷,還有,這有一封皇後給您的親筆書信,讓下官轉交。”說罷,波提圖斯從貼身外衣中抽出一封書函,遞到奧卡的麵前,渾然不覺他的一番話後,現場的氣氛有些詭異。
奧卡盯著眼前滿臉人畜無害表情的信使,內心冷笑,還真是夠直接啊,終於放棄幻想決定要對付自己了嗎?居然演出這麼一場離間的好戲,還真是看得起他啊!
奧卡沒有立刻接過信函,目光掃過眾人,隻見不少人眼中都是流露出一抹疑色,奧卡哂然一笑,心忖:這離間果然是最卑劣最低級卻又偏偏最好用的計策啊,隻要時機選得好,任你和自己人如何親密恐怕南麵還是要產生多多少少的一絲懷疑,懷疑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旦處理不當,誤會接踵而來,懷疑就會越來越深,最後釀成大禍。
不過,女人終究是女人,胸懷和眼界永遠達不到真正的男人所能企及的程度。眼神在眾人臉上掃過一圈之後的奧卡麵色不改,甚至還朝波提圖斯微微一笑,旋即大大方方地接過了信函,回禮道:“多謝皇後掛懷,末將感激不盡。閣下要務在身,不便久留,不然也好讓我略盡地主之誼,與閣下暢敘一番這幾個月來羅馬的風物以及皇後冕下的境況,現在隻能煩請閣下帶我向皇後致以問候了。”
奧卡的話說完,信使嘴角原本泛起的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頓時猛然間僵住,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得極為怪異,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奧卡,然而後者除了微笑,眼神中甚至沒有一絲漣漪。陷入無法理解的意識盲區的信使下意識地又轉頭看向其他人,隻見眾人臉上先前的懷疑之色已然盡去,此刻都是神情肅然地盯著他。
沒來由的,信使隻覺頸後冷汗涔涔,感覺到情況似乎超出了自己所能控製的範圍,心裏頓顯慌亂緊張,於是隻得草草應了一聲招呼衛士匆匆轉身離去。
不去管‘落荒而逃’的信使,房間內,就隻剩下格拉蒂安和一幹心腹重臣,眾人的目光此時已不約而同地看向奧卡,都在等待著一個答案。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那個信使身處居中,被奧卡違背常理的一番話說得心神大亂,然而,在其他人聽來,奧卡剛才那番言辭毫不隱晦坦然以對的回答隻能說明兩種可能,一就是奧卡的確曾接受過皇後的某個特別囑咐,二就是,奧卡有絕度的把握,能讓所有人毫無保留地信任他。
毋庸置疑,格拉蒂安希望是後一種。因為如果是前一種,哪怕所謂的囑咐其實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而奧卡也和皇後派係之間不存在任何更深的聯係,但出於安全考慮,也不得不暫時將奧卡冷藏一段時間進行觀察了。